时奏疏应对,总能对答如流,涉及到户部的奏疏批阅也都是一针见血。
可要是问具体的情况,就只能问内阁中人,毕竟外臣不知道内阁大学士票拟内容,或许新皇施政全是靠内阁大臣提供的意见呢?
费宏正色道:“提到这个,就更是不易了……陛下在朝中诸多事务上的思虑周详,往往能令介夫他们称奇。”
“怎么个称奇法?”
孙交感觉自己好像问到点子上了。
费宏跟孙交属于同期回朝,在朝中同样受到排挤,无法接触到核心权力的人,在言谈上避讳的地方也就少一些:“这么说吧,今上在奏疏批阅上,尤其涉及地方重大事务,往往都不以内阁票拟为准,反倒是日常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以司礼监朱批用印。”
孙交问道:“陛下御笔亲批?”
“是。”
费宏点头,“陛下对于事情的全盘考量,还有地方上很多隐匿的事务,好似都能精准把控,有些事若非陛下提了,连介夫都想不到那一层,地方若是涉及瞒报等事,竟也能被察觉端倪……如此作为,说点不中听的,就算是大行孝宗皇帝……都或有不如。”
孙交一听,脸色变得谨慎起来。
费宏跟他一样,算是几朝老臣了,费宏入阁虽在正德三年,但其一直都在翰林院任职,孝宗时对文官礼重,内阁三大臣刘健、李东阳和谢迁在朝中事务上多与翰林院中人商讨,制诰等事也委命于费宏等人,所以费宏有资格去对比评价孝宗和新皇能力。
孙交道:“陛下年纪轻轻,会有如此高的见地?”
费宏笑道:“志同兄,其实内阁中人平时也在探讨此事,说陛下身边或有能人相助,但不过只是虚妄,众所皆知,陛下身边最受器重之人,有从龙之功者唯有司礼监太监张左,以及已故阁臣袁宗皋,可他二人并无此等能力助陛下成就大事。”
“伯虎呢?”
孙交问道。
费宏摇摇头:“只听其名,不见其德,更不知其能。不好评说。”
孙交点点头,好似是知道了什么内情一样,起身送费宏离开。
……
……
再过一日。
张左带着一些礼物,趁孙交散工后,给孙交送到府上,除了二百两银子外,还有一批绫罗绸缎和茶叶等物。
孙交诧异地问道:“张公公,这是……?”
张左笑道:“乃是陛下和圣母太后娘娘的赏赐。”
“为何突然颁下赏赐呢?”
孙交故作不解。
张左道:“再有几日,便是孙老与朱……孙老之女大婚的日子,陛下及圣母太后便赐一些东西……孙老在京师需人照顾,今后没了女儿在身边,可以去多雇几个丫鬟回来,客在异乡,太后和陛下一直都很挂念。”
意思是说,你是被太后强行绑架到京城来的,你在京城虽然有俩儿子照顾,但不够细心,现在女儿嫁出去,身边没了贴己人,太后便给你点钱请人照料。
孙交笑了笑道:“那兴献太后有心了。”
这称呼,让张左脸色稍微有些尴尬。
新皇阵营这边,虽然也不能直接称呼蒋太后为“皇太后”,偶尔可以简称个“太后”,但多数时候还是要称“圣母太后”,以体现出跟张太后的本质区别。
而“兴献后”才是蒋太后正式的封号。
孙交这么称呼,显得很生分。
孙交问道:“张公公,老朽有一事不解,可否答疑?”
“孙老请讲。”
张左对孙交还是很恭敬的。
不为别的,这至少是皇帝和太后所器重的同乡老臣,兴王府时期便结交的朝中重臣,还是朱浩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