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一般进士来说,考中进士之前父母中有一人过世,等于少了一次长休沐的机会,跟用人单位考虑女员工将来是否要休产假的问题一样,这时代的人特别提到父母是否尚在的问题,以此作为一种另类的甄选方式。
毛澄道:“以两位会试主考对其试卷的评语,此子经义和策问方面,见识非凡,有治国之韬论,颇具雄才,或是因其军户出身,对于兵法多有习读之缘故……”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毛澄发现杨廷和面色不善,不自觉将褒扬的话给咽了回去。
正德朝对文臣来说最忌讳的事情,莫过于当今天子尚武,若是真有这样一个文韬武略的少年英才进入朝堂,或许早早就被皇帝收为己用,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虚岁十四,出身安陆,在会试中名列会元,看来如今大明士子学问的深浅高低,已不问年龄了啊。”
杨廷和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语气颇有不喜。
毛澄听出杨廷和言语中消遣讽刺之意,赶忙转移话题:“会试第四名彭汝寔,乃四川嘉定人氏。”
“哦?”
杨廷和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杨廷和祖籍江西,世居四川,会试前五中唯一一名非湖广籍考生乃是四川人,相当于杨廷和同乡,他自然会留意一下。
至于朱浩名列会元之事,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成绩已经公布,这不过是一次例行汇报,就算杨廷和心中有根刺,也改变不了结果,若真想出手打压,大不了殿试时将其名次刷下来便可。
交流众多考生情况后,毛澄趁机提出心中疑问:“介夫,你看这次会试以十四岁少年为会元,怕是会引来天下士子争议,不知这是否坏了大明礼教传统……待殿试时……”
杨廷和本想跟毛澄说明这个问题,但毛澄这种请示方式,分明是直言不讳地说,我们要不要把某人给打压下去?
这就好像是公然宣示,我们这些大臣有权力决定谁在殿试中进士的名次一样,这样很冒昧知道不?
“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各凭本事,若是此子真有才能在殿试中名列一甲,还能拦着他不成?”
杨廷和不想在这种细枝末叶的问题上纠结太多。
说多了,传出去会让人觉得我杨廷和小肚鸡肠,容忍不了一个湖广出身的少年在殿试中排名靠前。
就算现在只是跟毛澄一个人说……
但人心隔肚皮,现在毛澄不会乱说话,难保以后不会将今日交谈之事传扬出去,到时别人就会非议他杨廷和干涉天子门生的选拔,如此一来就存在一个问题:本届进士到底是天子门生,还是你杨家门生?
杨廷和能混到今天的地位,说话做事非常小心谨慎,不可能留人话柄。
毛澄点点头,好似明白什么,没再纠结此等问题。
……
……
转眼已到四月。
按照正常流程,三月十五就是殿试举行的日子,但因皇帝不在,一群举人变成了贡士,距离进士还有那么一丁点距离,没得进士功名就不能放官,还是跟举人一样只能在京师待着,但心态上明显跟参加会试时有所不同。
只要这一年里,家里不出什么大事,自己没突然大病一场或是嗝屁,那就算殿试延迟,也改变不了他们中进士的进程。
但等待总归是煎熬的。
湖广安陆州城。
朱浩离家已有半年多,加上之前朱浩考乡试的时间,朱浩有近一年没有在家里,家人都非常想念。
按一般情况,家里边等会试的消息,要么落榜,本人直接回来,要么通过等着殿试放榜,基本上会试不需单独报喜,官府也是等殿试成绩出来后,一并将消息报来。
毕竟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