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本也不是我临时写就,乃是我背过的一篇范文而已……写这篇文章的,是与陆先生一同参加那届会试,榜上有名的一人,如今尚在江西为官,陆先生可知是何人?”
唐寅马上把朱浩写的文章,从上到下仔细看过,皱眉问道:“莫非是王伯安?”
朱浩笑道:“就是他了,陆先生能从一篇文章判断是何人所写,厉害,厉害!”
唐寅很想斥责朱浩一通,你都说了跟我同榜,还说在江西为官,话说那一届会试鼎甲的三个都是什么名声?
伦文叙、丰熙和刘龙,没有一个在朝中混出名堂来的,要说那一届中名气大的一位,他唐寅算头一号,可惜没中,但后面人中最为人称道的自然就是有个状元爹,还有一堆阁老、部堂推崇的王守仁。
“朱浩。”
唐寅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冷峻地打量朱浩,似要洞悉朱浩心中所想,“你平时会背范文吗?”
朱浩笑了笑:“偶尔会的。”
唐寅恍然道:“也罢,你这篇文章,应题得紧,而且你都说了,乃是背的范文,算不上你亲自撰写。”
朱浩心想,这老小子不会又要给自己出一篇题目吧?
“不过呢,为师……我也看出来了,你读书上的进展,绝非我这般庸碌之人可以辅导和栽培……”
唐寅说这话有点自暴自弃。
朱浩连忙道:“陆先生不会想放弃对我的栽培吧?我不过就写了一篇文章……”
“没有,没有,我绝无此意,我只是觉得当不起你的先生,你有名师教导,若你愿意跟着莪学一点四书五经的内容,我便教你,至于文章方面……你写好了让我给你点评一番也可以,但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唐寅颠来倒去说了半天,表达出一种愧当朱浩先生的意思。
朱浩仔细打量几眼,问道:“陆先生说的可是真心话?”
这老小子,不会是恼羞成怒,打算弃我不顾了吧?有你这么当先生的?亏我娘还把你当我的启蒙恩师,以为我所有的学问都出自你教授。
唐寅叹道:“你已有名师,我自愧不如。”
说到这里,唐寅脸上果真露出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朱浩突然明白唐寅为何会说这些话。
朱浩心想:“这老小子,问我有没有背范文的习惯,照理说我连四书五经都没学完,还没开始写文章,背个屁的范文啊。
“其实他是在想,我背后的高人是王守仁?正因为王守仁是我的先生,所以他的文章我才会专门挑出来背诵……他之所以这般气馁,觉得我已有王守仁这样的学术大家为师,自觉不配当我先生?”
难怪……
朱浩本可以解释一下,我背后的先生跟王守仁无关,要知道正德年间的王守仁虽然还不到一代方家的地步,但他传播的心学已有众多拥趸,在文坛中有了极高的名望。
唐寅再有名气,也只限于诗画方面,论学术上的造诣,他自知跟王守仁这样的心学集大成者有天大的差距。
朱浩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
我又没说我先生是王守仁,只是你这么认为,只要你自愧不如,别干涉我平时学习和生活,各取所需……我平时在课堂上学习时间已经够了,早点放学回家做自己的事,彼此相安无事不好吗?
“那陆先生,我还要不要写四书文?”朱浩问道。
唐寅道:“如果你想写,还是可以写的,但以你年岁……不着急应科举,在文学素养上修习,还是应以求稳为主,切不可揠苗助长……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吧。”
唐寅这下彻底不想干涉朱浩的事情了。
朱浩笑着问道:“是不是陆先生给我出题的目的已达到,就不想过多干涉我求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