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附近乡民存放柴火、干草的地方,神像基座下面,则是被钱老板改成了藏盐的地窖。
这窝点平平无奇,夜里歇脚最是合适。
不过,今夜钱老板却是提醒道:“最近岗北多了一些外来脏东西,都机灵点儿。”
“大哥,你说你这又是何苦,‘五柳弄堂’睡一晚上就好了,何必这样瞎折腾。”
“万一碰上厉鬼,咱们还得遭一回难。”
钱老板相当顽固,冷笑道:“你们这几个不操心的玩意儿,鬼害人害不动,便知道走。人要是害人,你有几个脑袋经得起别人惦记?”
“……”
“……”
小弟们都是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大哥说得对,而且是对得不能再对。
鬼害人,通常都是运气不好,但却是个一锤子买卖,闯过去就完事儿了。
可要是人害人,那真是经不起算计。
道上的老少妇幼,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歹毒到不行,落了圈套,必然是小命儿不保。
两相比较起来,钱老板这一伙人,更愿意跟鬼魅硬碰硬,横竖还有指望。
但要是遇上同行黑吃黑,那真个儿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都灵醒点!”
钱老板拍了拍怀里的卷轴,心中也是踏实,暗暗道:对付鬼魅,老子还有赤侠像,怕什么。
要是对付江洋大盗,他这私盐贩子还真扛不住……
于是乎,在破落山神庙歇脚的光景,钱老板甚至心中暗暗祈祷,倘若真遇上歹徒,最好不是人。
在他们休息的当口,“五柳弄堂”的几个院房内,都有刚从赌桌上下来的老江湖。
挂牌“董宅”的院房主人,是以前在府城做头牌的船娘董三娘,今夜伺候了相好,却不见老相好跟以往一样直接蒙头就睡,反而在被窝中辗转反侧,显然心神不宁。
“阿郎不是赢了银子么,怎地跟输了一样?”
董三娘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钱老大那幅画……”
念叨了这句话,老相好猛地从被窝中坐了起来,然后目露凶光,“钱老大现在是回不了府城的,只能去他藏身的地方,那些个招待人的别院,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去!”
“阿郎,你想怎样?”
“有了那幅画,我去江北都是来去自如,到时候夹带私货,岂不是易如反掌?眼下这世面,必然大乱,操江同知汪相公是个狠人,我若是立功,兴许能在他手下升官发财……”
说着,这老相好竟然从枕头下摸出了匕首,穿着睡衣就取了佩刀,公门中的服饰甩到一旁,换上了夜行衣,只露着一双眼睛:“我也不要钱老大的性命,只要交出那幅画,一切都好说。”
“阿郎!”
董三娘并没有劝阻,而是提醒道,“阿郎能想到的,别人想不到么?咱们弄堂这里,多的是千户官百户官,他们难道不眼热?”
明白老相好是盯上了“赤侠像”,她也是希望相好的能升官发财,以后照拂她的生意,自然也就更多收成。
可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钱老板这个私盐贩子怕夜长梦多,盯上钱老板的人,何尝不也是怕夜长梦多?
狼多肉少,万一打出火起来,搞不好就要丢了小命。
老相好闻言,忽然一愣,然后道:“那我先出去看看。”
不出去还好,出去之后,他便发现周围院房中都少了动静,认真听声辨位,才惊觉诸多武艺高超的老江湖,早就不在这里。
“入娘的……”
骂骂咧咧,本以为自己脑子好,现在陡然发现,自己脑子转得委实慢了一些。
钱老板只掏两千两,就到手一副赤侠像,怎不让人眼红心热?
更何况,在这里嫖宿的,不敢说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