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是一片喜意。
真是羞死个人,当着长辈的面,说这些混账话!
卫夫人也是无奈地横了一眼,“才这般年纪,便如此肆意,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学你爹那样,只落于山水之景,而无进取之意了?”
王凝之笑了笑,“师公,我本就无意于功名利禄,既明本心,又何须在意年纪?”
“罢了,你爹都拿你没辙,我才懒得管你。”卫夫人摆摆手,“去我的书房里,拿架子上第二排的香盒过来。”
王凝之应声而去,卫夫人则看向还红着个脸的谢道韫,微微一笑,让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叔平虽无大志,却是个纯真而自然的孩子,既爱重你,必不会相负。”
“我明白,”谢道韫低着头,“只是他总爱说些羞人的话,当真是让人恼!”
“当真恼?”卫夫人‘呵呵’一笑,“怕是又恼又爱吧?”
“师公!”谢道韫娇嗔一声。
“女子这一生,能嫁一位如意郎君,是天大的事儿,能嫁给喜欢之人,便已经是幸运,而他又一颗心放在你身上,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姻缘。”
谢道韫总算是抬起头来,说道:“您当初送给爹娘的那那副字‘天赐良缘,琴瑟和谐’里的头一句,天赐良缘如今就挂在我们的房内,娘说这本就是上天赐给的姻缘,还希望让我们俩时刻记在心里,懂得珍惜。”
卫夫人笑着点点头,“还记得当初我成亲时候的样子,一眨眼,便是叔平他爹成亲了,再一眨眼,你们小俩口,又出现在我面前,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啊”
“可您却看着不老啊,好像和我十几年前在这儿住的时候,一模一样。”王凝之笑着走过来,捧着一个香盒。
“嘴倒是甜,”卫夫人白了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慢悠悠打开,是一个手镯。
王凝之眨眨眼,这一个手镯,看着就知道并非凡品,里面的墨色明暗交替,就仿佛是缓缓流动的泉水。
卫夫人一边拿起谢道韫没带镯子的那只手臂,给她套上,一边缓缓说道:“这个镯子,是当年我娘留给我的,其他都给了李充那口子,现如今,便把这个给你,希望你夫妇二人,一生如一。”
谢道韫瞧着那镯子,并没有推辞,而是在戴上后,站起来,端端正正地行礼:“谢师公赐。”
“只可惜李充今日繁忙,来不及回来,不然倒是可以陪你好好喝一杯。”
饭桌上,卫夫人一眼便瞧着与往日不同,但也没有说什么,对于孩子们这一点孝心,她还是欣然接受的。
王凝之笑着给她夹菜,“还不是因为您,总是不肯让师叔去会稽,不然咱们亲人相聚,多好?”
卫夫人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他能耐有限,便老老实实任职办事即可,你爹执掌王氏,看着潇洒,哪儿能真的清闲?我这个老婆子,拖家带口地过去,平白给他添麻烦。”
王凝之笑了笑,也不纠缠,而是说起自己在书院里的一些趣事,老人家倒是欢喜,听这些年轻人的故事,总能让她觉得自己也年轻些。
只是毕竟上了年纪,卫夫人并没有用多少饭食,说了会儿话,便有些困倦,在得知王凝之打算晚上才离开后,就回房说是睡一会儿,免得精神不济。
在她离开后,王凝之便问道:“姑姑,师公如今,进食只是如此少吗?”
陪着的一个老妇人揉揉眼睛,“今儿已经算多了,平日都只是吃小半碗粥,前几年大病一场以后,还是你爹亲自带了外头的好大夫,才救了她回来,可自那以后,她就精神不佳了,又日日闷在京城,哪儿还有兴致?”
“我看那些贴在洗墨池边的书画,都不像近日所作,师公书房里,也无新作?”王凝之皱了皱眉。
老妇人眼眶一红,“她老人家,如今已经提不动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