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啊,”王凝之苦着脸,“那都是以前不懂事,我都是出外读了一年书的人了,怎么还会有那些想法呢?我现在就想着安安分分,听爹娘的话,做个好人。”
“那你就自己想想办法好了,”郗璿站了起来,“否则就按照我说的做,过年之后,马上去牢里待着,等过上一年半载的,出来成亲,就是不知道谢家那姑娘,愿不愿意等你了。”
瞧着老娘离开的背影,王凝之眼前一亮,果然,老娘还是照顾着自己的。
想了想,拎起来还在一边被子里睡得迷糊的王孟姜,给她穿好衣裳。
王孟姜揉着眼睛:“二哥,干嘛呀?”
“小妹,咱们去挑挑礼物,然后去看谢先生好不好?”
就在王凝之思考着该带什么礼物去谢府的时候,谢道韫也没闲着,站在前厅外头的栏杆边,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抹了一下栏杆上的积雪,瞧着雪在指间渐渐消融,转眼看向那个正在院子里和谢玄一起堆雪人的身影,喊了一声:“三叔!”
“令姜?”谢安转过身来,疑惑地瞧了一眼,有吩咐一声:“谢玄,把手臂留着,等下我来弄。”
走上台阶,谢安问道:“什么事?”
“我,”谢道韫难得有点儿尴尬,靴子不断搓着地,“我想让王凝之来见见你。”
“王凝之?”谢安愣了一下,“不是前些天,才在四明山见过的吗?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就好了,跟我客气什么?”
“不是我客气,”谢道韫嘟嘟囔囔,声音很低,“我也是没法子了。”
“是叔平的事情?”谢安皱了皱眉。
“嗯。”
“说与我听听。”
谢道韫走前两步,与谢安并肩而立,把宣城那边的具体情况讲了一次。
听完以后,谢安笑着摇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不可小觑了。”
“三叔,娘说他要不就是去四野云游,要不就是去牢里待着,是真的吗?还有别的法子吗?”谢道韫顾不得许多,直接开口问。
谢安转过来,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大概吧,这两办法都可以,不过王家估计是不会让他坐牢的,这样有些过于自污了。”
“您是说,要让他就此出门远游?就连书院都不能待着了?”谢道韫不甘心地追问着。
“书院倒也还能去,不过不能像如今这样久留就是了,王凝之必须向全天下人表明,他绝无意于仕途,名利,哪怕是皇帝陛下征召,他都不会搭理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摘出来,而且,”谢安迟疑着,“恐怕这样也免不了麻烦,以后还需时时应对。”
“要我说啊,”谢安突然笑了起来,“就关进牢里好了,反正逸少也没打算让他出仕,那点声誉不过关乎品状,又不与其他相关,呆在山阴的牢里,还能吃了亏不成?你也可以时时去看望他。”
“三叔!”谢道韫一跺脚,怒目相视。
“啊,这是不愿意了?”谢安笑了笑,“那你是打算跟他成亲,一起四方云游,风餐露宿呢?还是打算先成亲,你在家里等他,或者简单点,等他云游几年归来再成亲?”
谢道韫张了张嘴,眼眶泛红,“若真是如此,我自当随他而去,天大地大,何愁没有个容身之处!”
“唉,”谢安伸出手,摸了摸谢道韫的脑袋,“明白了,我家令姜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那三叔只能给你想办法了,他王家舍得儿子出去受苦,我谢家可舍不得女儿出门受罪!”
“你叫那小子过来,我瞧瞧他,看看有没有个法子。”谢安挥了挥衣袖,转过身子,又往院子里去了,还从一边仆役手里取来两个树杈子,要给雪人做手臂。
谢道韫眯了眯眼,笑了起来,转身离去。
天色晴朗,阳光璀璨,从屋檐边融化的雪水里穿透而来,闪耀着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