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钱塘。
江面上一艘艘的船缓缓而过,雨后的风中,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和雨水的湿意。
岸边的码头上,徐有福不住地用鞋子蹭着地上的泥土,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看着那个站在小土坡上一副陶醉状的年轻人喊道:“公子,咱们走吧,我好饿。”
还沉浸在这股自由的气息中,展望美好未来的王凝之,闻言很不爽地瞪了一眼徐有福,跳下小土坡,接过来箱笼,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钱塘城中而去。
问了一声万松书院的位置,才知道在城外的小青峰上,王凝之咬着肉干,行走在这古色古香的钱塘。
魏晋南北朝,这个时期,佛教的兴盛,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因为佛教的流行,让建筑也都有了一丝的‘书画式佛意’,圆和生动雕刻,饰纹、花草、鸟兽、人物之表现,乃脱汉时格调,创新作风,算是一个崭新的时期了。
和山阴比起来,钱塘明显要大上不少,也更加有味道。
于是,街上的人们都看着这两人,走走停停,时而驻足在某家院子边上,盯着人家的院墙,时而停留在河岸边的洗衣台上,扣着石头的缝隙,直到他们站在一处酒楼门口,却不进去,而是扒着人家的大门看个不停,这才有个抱着竹竿路过的大娘说道:
“怕是两个傻子!”
围观的众人顿时就失了兴趣,谁会闲着没事看傻子?
“公子,别这样了,人家都说咱是傻子。”徐有福拉了拉王凝之的衣袖,低声说道,同时尴尬地眼神四处乱瞟。
王凝之这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打量了一眼,马上就踹了徐有福一脚。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打算装作不认识我?”
“不敢不敢,”徐有福的话和他的表情表达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意思。
不等王凝之说话,门里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你们要不是傻子,就别像个棒槌一样,杵这儿不走。”
王凝之一转头,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店小二正斜眼看着自己。
耸耸肩,一抬手,一小块银子飞出去,店小二以一种让人看不起的速度接住,同时换了副脸:“哎呦,贵客,快请进。”
“上几个小菜,来壶热茶,对了,我问你啊,万松书院,是这几天开门收学生吧?”
坐在靠窗的小桌子边,听着客栈边缘一个卖唱姑娘的琴声,王凝之开口问。
店小二有了金钱加持,态度简直不能更好,一听王凝之是问书院的,更是高兴:“客官,您来的正是时候,万松书院三月二十四开学。”
“后天?”
“对,这两天您就在小店落脚,每到这个时候呀,钱塘里都是各地的学子,您是运气好,店里恰好走了几个商队的,还有几间空房,不然都没地儿休息。”
见到王凝之有些不信的眼神,店小二急忙开口:“客官,您可要信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您已经算是来的最迟的学子了。”
“为什么?不是还有两天吗?”
“嗨,”店小二左右看看,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王凝之皱了皱眉,又丢了点碎银子过去,说道:“你最好能说出点什么来,爷可不是好糊弄的。”
“公子,”小二低下头来,一边装作抹桌子,一边压低了声音:“大家都是提前来,上山去拜访那位陈夫子,顺便送点礼之类的。”
“陈夫子?”王凝之有些疑惑,不是说万松书院的山长是王家的人吗?王谦之自己小时候也是见过的,还捉弄了一下他的小女儿,怎么又姓陈了?
“是朝廷前两年派来的大人,说是学监,我见过几次,啧啧,好大的派头。”
店小二努努嘴,挑挑眉,颇有些不屑的意思,然而还是很尽责地提醒一句:“据说那位陈夫子,很喜欢一些翡翠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