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桌面上,上好的黄纸被斜着摊开,微微的黄柏清香里夹杂着淡淡的苦味,令人醒目却不刺鼻。
诗句上还有些墨痕尚未干涸,笔法清劲又活泼跳荡,能看得出来,笔法熟练又落笔极快,全然没有思索,一气呵成。
‘啪嗒’一声,王凝之把笔头丢在一边,往后一靠,打了声哈欠。
今年是永和七年,王凝之十七岁,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七个年头了。
北方战火纷飞,冉闵灭后赵。苻健以后赵新亡,取关中,长安,僣称天王、大单于,建元皇始,建宗庙,置百官,建都长安,国号秦。
南方倒是歌舞升平,士大夫们在朝堂上慷慨陈词,要一雪前耻,过江去拿回晋朝的一半疆土,却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裹挟不前。
南渡的世族们要求勿忘国耻,拯救天下黎民,南方原守的世族却无动于衷,朝廷上争执不休,民间安然度日。
就在前些天,王凝之的老爹,著名人士王羲之大笔一挥,《初月帖》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在老爹饱受赞誉的同时,王凝之也被禁足了。
“不学无术!不学无术!”这就是老爹在看见王凝之创造的极其简陋,行走困难的自行车之后,给出的评价,然后就把王凝之锁在书房里了。
王家有七子一女,除了王献之和王孟姜还小,剩下的都是有名的才子,不过和兄弟们不同,王凝之除了才子的名头,还担着个祸害的名声。
不过王凝之也不在意,自己都能从一个考古学家,莫名其妙穿越回来成为一件古董,还有什么不能的?
虽然是晋朝,却和自己印象中有些不同。
著名的八王之乱里,晋惠帝并没有像传言中那样傻,而是在太子被害后,在皇宫里设下埋伏,亲手诛杀了贾南风,只可惜当时杨骏,王亮都已经被害死,西晋依然落没。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回到晋朝,还是王羲之的儿子,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魏晋时期啊,贵族的天堂,九品中正制,王凝之只需要等着家里给安排一个小官,一辈子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好了。
沉浸在未来美好幻想中的王凝之,没注意到门被打开,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疾步而入。
“二弟,快些起来,父亲要来看你,”一个有些孱弱的声音响起,王凝之抬头一看,急忙站了起来,把裹在毛皮大衣里面的王玄之拉过来,又走过去关上了门。
“大哥,你身子弱,就不要出来了,冬寒还没过去呢。”
“我没事的,”一边说着话,还没忘了把王凝之的领口紧了紧,王玄之有些紧张。
“爹和娘已经用过早餐,要来考较你的功课,你还是赶紧准备。”
“准备啥呀,我肚子里有几点墨水,难道爹还不清楚吗?他可没那么好糊弄,比起这个,小妹不是说会给我偷点米粥过来吗?怎么还不到?”
王凝之揉着肚子,有些怨念,家里都是兄弟,就一个小妹王孟姜,深得全家喜爱,也是相当古灵精怪。
虽然母亲总说小妹是被自己带坏的,不过两人感情也是最好,现在自己落难了,她怎么能不管呢?
“哼,糊弄不了爹娘,就想糊弄兄妹?王凝之,好大的胆子!”
外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兄弟两抬起头一看,窗外,那个留着小胡子,一张标准国字脸的,不是王羲之,又是谁?
而在他身边,不满地瞪了一眼王凝之,又心疼地看着大儿子的郗璿,是个微微有些发福的妇人,不过从她的眉眼之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玄之,快些回暖房,这儿冷。”
“玄之既然来了,那就留着吧,”王羲之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