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云层压的极低,下方延绵山势里,湿冷的空气流转山间,燃烧的营寨还残留余烟升上天空。
遣来的探马巡视了营中没有活人后,飞快往北面而去,后方粮营辎重被袭,放到任何时候都是军情大事,斥候不敢停留,争分夺秒的赶回前方主营。
距离巴州二十余里,携裹确认的消息回来时,王宗侃所在军队,正在抓紧时间休整稳定军心,召集各厢指挥使等到确认的消息回来的同时,商讨来犯之敌的踪迹,派出的侦骑到现在还未有回信。
唯一欣慰的一点是巴州并未遭到攻城,甚至城中传回的消息,只见到雍军来过一回,便在第二天夜里悄然撤走。
王宗侃及副将李简对此极为不解,这支入蜀的军队到底要如何行事,但又不能完全抛却对方真会绕过巴州的想法,毕竟绕过城池直入川西杀到成都,辎重后勤都不要了,完全就是寻死的疯子。
“雍军统军之人,李嗣源、石敬瑭不过两个初掌军事,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绕袭成都,当自己乃邓艾?”
“不管如何,以巴州为界,布下防御,待宗绾、宗夔过来,十余万军队,晾他们也不能越巴州地界一步。”
商议了许久,王宗侃呯的拍响桌面,压着剑首来回走动,正欲说下去,帐外战马奔来,一个斥候翻身跳下马背,单膝跪地拱手道:“启禀招讨使,卑职已探查,李指挥使的后营确实被袭击......辎重粮秣一俱被烧!”
军帐之中,一应将领目瞪口呆的看着回报的斥候,早前听到袭击,那已是第二天的事,还是后方的侦骑发现后方出现雍军斥候才担心粮营被袭,如此一来,之前消息不通,定是对方斥候在中间拦截,速度之快,战术布置之果敢,令他们感到惊骇。
不久,遣去四周打探的侦骑跌跌撞撞的回来,肩头插着一支羽箭,从马背翻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被旁边同袍搀扶来到帅帐,王宗侃这才知道,从驻扎巴州南面起,派出的斥候均被对方截杀,逃出生天的寥寥无几,完全是针对增援巴州的蜀军。
众将拉开地图,从派出的斥候被杀的位置完全可以分辨出,敌人从三个方向绕过巴州朝他们逼近。
发生斥候战,说明雍军的主力距离这边并不远。
“既然来了,那就摆开阵势,明刀明枪的跟他们干上一次——”
王宗侃抽出令箭抛去半空,落地弹跳的瞬间,帐中诸将一一起身抱拳。
几乎同一时刻。
巴州东西两面十余里左右,时值冬季,蜀地少雪,气候湿冷,褐黄的山麓间还夹杂水雾,翻涌的雾气随后荡开,一道道人的身影穿梭过去。
凌乱的脚步踩踏湿漉的泥面,带着黄泥迅速穿行,下午微弱的光芒里,人群满山遍野的向前涌去。
山坳、山脚、甚至山腰林间,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延绵数里,负责联络前后队伍的令骑翻着黄泥来回穿梭,不停的挥舞旗帜,发达来自中军将领的命令。
其实这是两股军队,李嗣源、石敬瑭各两万五千人,前者五千数量为火器营,铁炮沉重,由驽马拉着走在队伍最后方,而石敬瑭另五千人,俱是青壮,负责押送只够四天的干粮,这还是拿下洋州后,以最快速度,用官仓的粮食赶制的。
蜀地乃是王建底盘,想要赢取胜利,只得以快打慢,打对手一个措不及防,若是让蜀军反应过来,对于后面的战事,哪怕士兵将领再英勇善战,也只得狼狈退走。
入蜀一路南下三百多里,几乎保持最快的行军速度,在巴州虚晃一枪,吸引了对方注意的情况下,迅速上山,分散斥候,尽可能的狙杀蜀军侦骑,这是行军打仗重要的一环,杀死斥候,等于蒙蔽了对方五官,就算后面被对方反应过来,他们已强行军抵达指定的位置。
十年里,这也是那位雍王在军事上唯一的建议:战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