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到中午,杨怀仁也不单独开小灶,而是跟作坊里午休的工人们一起吃大锅饭。
看了他们的伙食,杨怀仁就生气了,不敢对老李头这位老人家发火,逮着花闹两个臭骂了一顿。
“咱家是干什么买卖的?我一个开饭馆的,自家庄子里的人就吃这些东西?”
花闹两个很无辜,但是面对气得冒烟的杨怀仁,也不敢反驳,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挨骂。
见家主来了真火气,老周和老钱两个年纪大点就出来认错,说是宅子里做饭的都是原来南阳郡王府的帮厨,原来就是干点洗菜的活计,抓他们来做饭,确实味道上不好吃,跟花闹两个并没有多大关系。
这时候,不论杨怀仁带回来的人,还是原来庄子里的庄户,第一见家主发脾气,也吓得不敢言语,愣愣的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老李头资格老,只有他敢站出来给花闹两个解围。
“东家,其实这就吃的不错了。
俺们庄户人家,不比城里人一日三餐,原先一天就吃两顿饭。
太阳出来了,早早的起来下地干活,吃一顿干的,太阳落山了,下了工回家就喝顿稀的,天一擦黑就上炕睡觉,也就不觉得饿了。
自从您买下了庄子,开了作坊,作坊里干活的庄户们才能多吃上一顿晌饭,您爱惜自家庄户,俺们都知道,打心底里感激您。
您看看这锅里的饭食,俺们自己家哪有这么好的大米吃,还有两个鲜菜,时不时的还有肥猪肉吃,这就比我们过年吃的还好了。
您不知道,那些没有进作坊干活的庄户,可羡慕着哩。”
杨怀仁眼睛里不知道怎么就湿了,胸膛里边难受。老李头的话确实是实话,但是他听到耳朵里就是不舒服。
大宋很富裕,很繁华,但是这种富裕是相对的,最基层的农民和百姓们,生活还是很困苦,能吃饱饭,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了。
东京城里的繁华,容易让人忘记了这一点。就像再璀璨的烟火,也不能点亮所有的黑夜。
食物的生产者,却挣扎在温饱线上,这是不合理的。国富却没有民富,这才是大宋最大的问题所在。
当朝堂上那帮大佬们还在争论用新法或者旧法治天下的时候,当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和皇帝想着怎么掌握最高权力的时候,他们忘记了一个国家的根基——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
可笑的是杨怀仁即便想对农户们好一点,也成了难题,弄不好又要授人以柄。
饭是吃不下了,越想越来气,杨怀仁觉得现在必须得找点事干,好分散注意力。
正好瞧见游师雄,干脆拉着老头子去试验压缩饼干的制作方法。
大中午的,游师雄就喝得晃晃悠悠的,这老头真会赚便宜,上午刚蒸出来的新酒,他就寻了个大海碗自顾自的舀着喝,完全不当自己是外人。
那新酒可是五十多度的,就算他是海量,三碗高度酒吃进肚子里,也难免醉醺醺的。
不花钱白喝了许多好酒,这种事游老头是不肯错过的,作坊里的人看他一身军伍的打扮,又是跟着家主一起来的庄子,也没有人敢拦着他。
杨怀仁虽然拉了他来帮忙,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结果吃醉了酒的游师雄酒品差的一塌糊涂,絮絮叨叨啰嗦个不停,根本没有杨怀仁插嘴的份。
是个男人,都会吹点牛,要是喝醉了酒,这牛就得吹的在天上飞来飞去。
一开始老头子说他年轻时单枪匹马一挑三干翻四五个西夏骑兵的时候,杨怀仁还多少有点相信,到后来他说到曾经徒手撕蛮子空手接白刃之类的经历,杨怀仁只好专心去准备压缩饼干的材料,手撕鬼子这么牛的功夫,这想象力得有多么爆炸。
回忆了很久,杨怀仁想起了他吃过的压缩饼干包装外边的配料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