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今晚就出发,让开大路,走西线。”夏三木又道。
西线迂回浮屠镇,那就是不走主驿道,穿过山塬间的小道,至马斗关,然后向东攻取大宁县,截断这一大一小两条通往隰州、石州的道路。
“丁副使,你留下。”夏三木补充道。
“军使,何故留我下来?”丁炜有些不满,问道。
“此番我只带左厢一万人北上,你领右厢听候都头之令。”夏三木说道:“骡马我全数带走,一匹不留。”
丁炜怔怔无言。这是让右厢变成步兵了啊。
一万人带四万匹马骡出发,这绝对是为了尽可能多地驮载粮食,让迂回敌后的他们可以坚持更长时间。实在不行的话,多出来的马骡还可以宰杀充饥。
好狠!
“遵命。”他有些不情不愿地应道。这一招,代价太大了,希望能成功吧。
收拾完行装,把箭矢、伤药、粮豆一一放在骡马北上之后,黑矟军迎着微寒的晚风,一路向西、再向北,踏上了征程。
三月十六,大军抵达宝鼎县,领取了大批物资,然后沿着黄河东岸的山麓平地继续北上。
十八日夜间,穿过龙门县西境,进入山区。彼时晋兵已经大举南下,进入了龙门县东境内,筑寨戍守,打算窥伺龙门县、龙门仓,并与经略军发生了几次冲突——经略军近七千人分作两部,一部屯于县城,一部在仓城外设寨。
进入慈州山区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队伍也拉得很长。
一万人、数万骑,前后绵延出去数十里。一队在赶路前进,一队在给骡子放牧,一队在休息,一队在睡觉,一队在洗刷马匹……
大规模的骑兵集团长途奔袭,往往就是这么一副乱哄哄的模样。平原上还好一些,分散得没这么厉害,但丘陵地区么,只能说一言难尽。
夏三木已经无法控制每一个指挥了,传递信息都要好久。
从宝鼎县领取的粮食在持续消耗,至今只够二十日所需了。还好随军的骡子很多,他们不挑食,在草木茂盛的山间搜寻着一切能够下咽的东西。但每天放牧的时间很短,根本不够它们吃饱,无奈之下,各指挥的军官只能拿出粮食来喂养,以尽可能缩短放牧时间,加快行军速度。
二十日,他们遇到了一队晋军游骑。
晋人在山塬上,夏人在谷道内,双方都愣住了。很快,双方都反应了过来。晋人一溜烟地没影了,马嗣勋亲自带着百余骑追赶,最终一无所获。
二十二日,又遇到了一股在乡间劫掠的晋人。没说的,突然袭击之下,将这数十人尽数拿下。然后么,在百姓眼巴巴的目光下,夏兵拿走了一半劫掠来的粮食,呼啸而去。
二十三日,带队为先导的马嗣勋策马冲进了空无一人的马斗关关城。
马斗关其实也是一个渡口,当蒲水入黄河处。从此渡河至西岸,循延水河谷而上,三十五里至延长县。从此向东,沿蒲水河谷,六十八里至大宁县,也就是浮屠镇。往东北走八十里,可至隰州理所隰川县。
马嗣勋突然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看着一脸倦容的士卒,看着在山谷中稀稀落落的马队,心中无比快意。此行北上,路上但凡遇到一点阻挠,都不会这么快。
为了急行军,摔死摔伤了不少人员、马骡。
为了急行军,很多人掉队了,只能就地安置在乡间,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为了急行军,很多人没日没夜的,尤其是军中辅兵,累得够呛。
“遣人至河西报讯,让延州送一批粮草过来。”马嗣勋第一时间下令,末了,又道:“他们那些州兵,我也懒得要了,没用得紧,就别过来凑热闹了。”
话很伤人,但说的也是事实。更何况分属两个行营,他也没法指挥河西的兵马——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