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还朝一次,凌励去福宁殿再次拜见了承德帝后,又到吉庆宫看望了母亲程昭仪。
他不在国都的这些年中,母亲已经老了许多。从她额头鬓角的皱纹,便能看出她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暴打太子凌崇后,她被以教导皇子失责为由,从正二品的宸妃贬为从三品的昭仪。虽未搬出吉庆宫,但一应品阶配置都降了下来,从宫里的物什到她的衣着配饰,无不透露着清寒。
“母妃可还好?”此刻,凌励握住母亲的手,明知上有皇后、淑妃压制,她不会好过,却还是询问出声。
“都好。”程昭仪将凌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他身上未添新伤,这才笑道,“还好,脸上还只有这一道疤痕。”
“母妃放心,这些年芦城在孩儿治理下,匪帮蛮寇早没了影子,哪有机会添新伤?”凌励宽慰道。
程昭仪又问,“这次,你父皇准许你留多久?”
“父皇说我难得还朝一次,准许过完七夕。”
“七夕?那就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啊。”程昭仪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了一些。
“嗯,这次时间充裕,我会好好陪陪母妃。”
“陪我做什么?你每日进宫上下通禀不嫌麻烦啊?”程昭仪顿了一下,道,“你回去多多陪陪月娇。你们成亲这么些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哪里像个家……”
“母妃,我们……”
程昭仪打断道“别给我找借口,百姓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你出身皇家,更当重视子嗣。”
“母妃可是忘了娟娟?过了中秋她就四岁了,聪明可爱得很。待她再大一些,我就送她进宫来给母妃作伴可好?”提及留在芦城的女儿凌娟,向来冷峻的凌励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程昭仪叹道“娟娟终归只是个女娃,她母亲出身又低……”
提及凌娟的母亲芦春,凌励面色又冷了下去。那是一个长得很像沈婵的女子,出身乡野,身份低微,但性情温和柔顺,任他百般挑剔斥责,始终对他死心塌地,温柔以待。在他戍边的清苦日子里,曾给予了他极大的安慰。
经月积年,待他终于对她有了一丝真心,她却因产后大出血,抛下他和刚出生的娟娟走了。芦春的死,令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正是这期间,承德帝带着某种补偿的心理,将三司使董成武的嫡女董月娇指婚给了他。
“月娇虽说偶尔有些小性子,但也是个孝顺懂礼的好孩子。待她以后当了娘,自然就沉稳起来了。”
“嗯,孩儿知道了。”凌励不想母亲再多操心,便应下了她的絮絮嘱咐。
陪着母亲用过午餐,凌励告辞出宫后,又特意去朱雀寺附近的昭王府探望了二哥凌昭。凌励的突然到访,令凌昭十分惊讶。他随即驱散了客堂内一群高谈阔论的门客,将凌励带往他的书房。
目睹那一个个士子打扮的门客恭谨告退,凌励道“却不知二哥家里如今也是高朋满座了。”
“哪有什么高朋?不过是父皇赐封我‘同舒’这么个闲散王爵,这帮希图名利却又找不对码头的家伙就围来讨好奉承罢了。”凌昭摇着手里的青玉卧龙扇哈哈笑过,随即又埋怨道,“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你和太子打架丢了封号,我也不会被他们整天缠着,连寻花问柳都不得自在了。”
“二哥说笑了,你深得父皇宠爱,封王赐爵是早晚的事,与我何干?”凌励笑道。
兄弟两人也有几年未曾蒙面,这一落座后,国都边城两地便有说不完的话题。
傍晚时候,凌昭又召集了门客、家臣,安排了歌舞、盛宴,留着他痛饮一场。
“边城清苦,三弟这次回来,得好好享乐一番。”凌昭笑着指了旁边一位身影曼妙的舞伎道,“柳姬,你今夜要陪好三殿下。”
柳姬欣然领命,当即上前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