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思,我了,不可无礼。”那人先是不轻不重地斥责了随思一句,接着将双手负到身后,笑吟吟地看着顾鸿渊,“殿下,我名为‘浔’。今日我二人来的不巧,不过希望您能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们来日还会再见。”
着,浔对随思使了个眼神,随思会意,从袖里摸出两张符咒在掌心里捏碎,两人周身骤起浓雾。
雾气模糊了顾鸿渊的视线。这时,他又听到浔的声音自雾中传出“殿下,再见之日,浔必有大礼相赠。”
浔完不久,雾便渐渐散了,他二人也没了踪迹。
“装神弄鬼。”顾鸿渊评价道。
这时,他却看见衡宇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正要些什么,却听见衡宇问道“你打算继位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最后往雪山山巅上看了一眼,那里的皑皑白雪依旧刺目。“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凉亭里,一白袍男子抚琴而歌。那是张旧琴,琴身斑驳,伤痕累累,漆已掉了大半,琴尾甚至有焦痕,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上面似乎刻了一个“泽”字。好在琴音依旧清亮,伴着男子苍凉的歌声。
一个年轻的银发犬妖站在凉亭边上,静静地听着。那犬妖一身鸦青长袍,腰间别着折扇,手中持着酒盏,只是眼上覆了层白绫。
凉亭四周春意弥漫,花木斗艳,燕子在一片暗香里来来去去。忽而有风刮过,无数落花飘飞,甚至有那么一朵落进了酒盏里,在酒水里上下沉浮。
雁声听见了花瓣点在酒水上的声音,便把酒盏凑近来闻了闻。酒香之辛,花香之甜,相异的两种气味交缠着飘入鼻端,让人心情格外愉悦。
于是他道“净芜,换首曲子吧。”
他想,此情此景,也许不该听“悠悠苍,此何人哉”。
名唤“净芜”的男子闻言便起身行了半礼,只见他一身白衣,上半张脸戴着素白面具,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有着极深的瞳色,眼尾又长又弯,眼线极美,他若认真望着你,该是惑人至极。只是此刻他半垂着眼,让人觉得冰冷疏离。
“不知大人想听何曲?”净芜问道。
雁声默了一瞬,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来我府上,有多久了?”
净芜道“算上今日,正好三年。”
雁声于是慢慢将酒盏放下“我有一惑。”
净芜又行了半礼“愿为大人解惑。”
雁声道“投奔我之乐师有求富贵者,有搏前程者,有换声名者,亦有想安稳度日之人。可唯有你,为我奏乐三年,却似乎无温度很高无求。”他顿了顿,“我想不通。”
净芜无声地笑了,一语道出关键“大人不信净芜。”
雁声想了想,道“你言重了。我只是有惑。”
他还想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于是他对净芜道“你先退下吧。”
顾鸿渊是循着雁声的气味找过来的。可当他真步入这春意融融的院,远远看见雁声果然待在这凉亭里,五十年前的那些往事不由涌上心头。
雁声果然还是放不下。他想。
这时候他看见身穿白袍的琴师对雁声行了一礼后,便慢慢退出亭子,朝院外走来。顾鸿渊未曾见过此人,不过也知雁声府上养着许多乐师,因此与他擦肩而过时,并未在意。
雁声在琴案前坐下,远远“望”着他,道“许久不见了。”
顾鸿渊大步走入凉亭,坐在雁声对席,开门见山道“唤我来何事?”
雁声伸手抚过那张破旧斑驳的琴,道“我以为你猜得到。”
顾鸿渊皱眉“她让你来劝我?”
顾鸿渊口中的“她”,自然是西国夫人凌月仙姬。自从出了五十年前的事,本就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