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给他们见面。
刘美兰戴着手铐,脚上也戴着脚链,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座椅上似的。神色呆滞,目光空洞,仿佛一尊雕塑。
——直到姜家的人进门。那两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刘美兰的眼睛里忽然亮起异样的光来,她努力张了张干涩的嘴,出口的声音嘶哑又苍老,“你……你们来了……”
苏莫莉和姜临渊都是一怔,这是谁?毫无印象。
且不说刘美兰多年来深受生活的折磨,身心俱疲,分明是他们的同龄人,看上去却像是比他们老了十多岁一样,就说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统共没见过几次、没说过几句话的护士长,谁能记得住?
看他们坐下,刘美兰心中百感交集,自卑、痛苦还有怨恨交融,在皱纹纵横的脸上汇成一个苍白的笑。
她笑得苦涩,笑着笑着又落下眼泪,哭着哭着,心中悲哀又转化为汹涌的怨毒,她挣扎起身,双手弯曲成爪,厉鬼似的往前扑,“你们当然不记得我!我怎么配让你们记住!”
被手铐脚链禁锢着,她猛地起身,身体又是衰弱得很,难免就站不稳,还没沾到姜家人的边,自己就跌在地上。旁边看守的警察迅速上前扶起她,将她按回座椅上坐着,冷声训斥,“如果你再这样乱来,马上押你回去!”说完又把她手腕扣在了椅子上,这回是真的不能动弹了。
苏莫莉和姜临渊仍旧是摸不着头绪,刚才刘美兰那猛地一扑倒着实吓到他们了——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久久惊魂不定,仔细辨认眼前的这张脸,苏莫莉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搜寻不出任何可能与之有关的记忆来。
“你到底是谁?”苏莫莉试探着问。
刘美兰颓败地抬抬眼,心底更是凄凉——呵,这个女人还真是命好啊!二十多年过去了,时间像是放过了她似的,她依旧那么美,丈夫疼爱,儿子又是那样的出色,还有旁边的那一个……刘美兰眯眼打量了姜之问一番,心下更是痛苦,这是她的儿媳妇吧?
家庭美满啊,即使是没了女儿,他们不也照样家庭美满吗?
——受的苦还是不够啊!
刘美兰眼中闪现狠厉的光,忽然又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目光也黯淡下来——造了孽就会有现世报吧?这辈子是这个鬼样子,自己、女儿,全毁了。下辈子,还得接着赎罪吧?
该!命运早就安排好了,这就是她的命!
刘美兰深深吐气,对姜家人说,“我是刘美兰,容康医院的护士长,从前的,很久很久以前。”
轻飘飘的言语让回忆的汪洋忽然掀起巨浪,苏莫莉心头猛跳,容康医院啊……她记起来了!
当年,她在容康医院生孩子,产后,照顾她们母女的正是刘美兰!
“是你!你!是你偷走了我的月儿?”这次轮到苏莫莉往前扑了,幸而姜临渊及时拉住了她,场面才不至于混乱。
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裴遇终于有所行动,他冷眼一扫,在场众人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如果你们都要这么不理智的话,我看就没有必要再往下谈了。审问,我来,你们就回去各自等消息吧。”
不能再等了……苏莫莉闻言果然不再冲动乱扑,只是周身颤抖,埋头在姜临渊胸口,哀哀抽泣。
姜之问此时倒有点感激裴遇的自大和专制了,现在,坐下听刘美兰说完前因后果才是最要紧的事。冲动于事无补,大家都需要冷静。
双方都点头,坐下,渐渐平复了情绪。
裴遇神色也缓和了些,给了在场另一个警员一个眼色,两人离开,将空间和时间留给双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刘美兰反复深呼吸,良久,终于开始叙述往事。
“我很恨你们,当年,认识你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