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染没动,直到那人撑着伞走到面前,长身玉立,五官已经褪去青涩,英朗而棱角分明,他穿着挺括的西装,却恍惚和那个路灯下穿校服的少年身影重叠
在了一起。
“你怎么站在这?”林钧没忍住伸手握住她手臂,手中纤细的胳膊和单薄的衣物让他心惊肉跳,再看她苍白的脸色,当机立断,“来,先跟我上车。”
周小染走了两步,眼前忽的一黑。
等醒来,已经在车上了,林钧把车开的又稳又快,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握方向盘的手背因为过分用力,而青筋突起!
周小染就怔怔看着他的手,想,林钧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节骨好明显,高考复习那么忙,他又是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了,就平静的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倒退的绿化带,想,她坐上了林钧的车,那刘司机得急疯了吧……
可有什么好急的呢。
周小染痛恨自己突然的敏感和矫情,她以前不会这样,因为一句话去疑神疑鬼,因为一个猜测就疯狂难受,遇到陆铮后,爱上她之后,她就变了。
从一个耐打耐摔的劣质塑胶玩具,变成了必须轻拿轻放的易碎的玻璃制品。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摔个粉身碎骨。
她的勇敢再也无法纯粹了,在游轮上她看着像原谅了陆铮,却在不知觉中给自己找退路,找一条不会让自己狼狈到失去所有尊严的生路。
她在自己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去为自己重新筑心墙,哪怕进展缓慢,哪怕时不时又需要重头开始,却从来不曾气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
她就是怕了。
胆小鬼。
“小染,你醒了?”林钧轻舒口气,找了路边能临时停车的地方停下,拉手刹挂了空挡,让车子发动着,保留暖气运作。
他抬手用力支了一下额头,也不知道是掌心还是摸了额头的汗,冰冷湿漉的感觉不好受。
林钧拿纸巾擦掉,动作很仔细,像在通过这动作调整心情,然后看向周小染,“你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吹冷风,陆铮呢?你们不是出去度蜜月了吗?什么时候
回来的?”
“和宋安暖一起回的。”周小染沙哑的说。
“宋安暖?”林钧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暂且放到一旁,看到周小染轻轻交握着的双手上,无名指上并没有戒指,心里一动,一股迫切的情绪使得他说出并不
合时宜的一句话,“小染,我和顾思怡的婚礼取消了。”
他的话音落下,车内瞬间陷入安静。
周小染只觉得头痛,又或许是小腹在痛,也可能是肩颈、手脚……总之,她好像找不到痛的地方,只觉得四肢百骸隐隐作痛,那痛带起yi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和郁结,横冲直撞,让她心情糟糕透顶,难受又难言。
“那你怎么办?”她降了下窗。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散车内让人昏昏沉沉的暖气,周小染觉得好受了些,才低低笑了一声,只是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很麻木的样子,继续说:“你一毕业就
在他们公司工作,顾思怡的父亲疼女儿,从一开始就把你当女婿来培养,你这么做,是准备和宋家为敌了吗?”
林钧没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说:“他和你说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提起陆铮,哪怕没有真正的提到这个名字,光想想,周小染都觉得难受,她吧手掌隔着衣服贴住小腹,稍微用了点力道试图压下那隐隐的疼痛。
而林钧看她这动作,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脸色微变,“你来例假了,肚子疼?我带你去买药。”说着,立刻挂上档位开动车辆,在前方能掉头的路口掉
了头。
一丝冰凉飘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