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当然不会为萧嗣业感到可惜。
自从萧嗣业自雁门关逃出试图通过白道前往漠北,再加上赵信城中意欲逃跑,最后将唐军的底细告知敌人,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叛国贼的罪名无法洗脱。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或许会念及亲情、友情等等因素,对一个叛国贼心忖怜惜,认为其是逼不得已。但是从后世而来的房俊,听过太多漢奸卖国贼的故事,知道一个漢奸卖国贼能够给一个国家的人民带来何等惨痛的灾难。
在他的认知里,叛国者死。
房俊当即写好了战报奏章,然后用火漆封好,交予亲兵,命其带上快马送回长安,进呈御前。
契苾可勒亦会带着夷男可汗前往长安,向房俊告辞道“吾会给犬子送信,命他节制全族,配合大帅,刀山火海,只要大帅令之所至,必无怨无悔!”
态度极其诚恳。
不诚恳不行,房俊那句“将夷男可汗献于军前”实在是将契苾可勒吓到了,若是一个“卖主求荣”的名声传扬出去,往后还如何在漠北混?且不说铁勒诸部必将视他为仇寇,即便是同族之内,亦会不齿他的为人,遭受唾骂……
房俊笑容和煦,握着契苾可勒的手,宽慰道“契苾将军这是哪里话?吾等皆为陛下效力,自然是死不旋踵,不过现在夷男可汗沦为阶下囚,薛延陀十余万大军灰飞烟灭,漠北之地,那里还有敌手?正是咱们齐心协力联合一处攫取功勋的时候,何有刀山火海只说?将军放心,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必定好生照顾,断然不会有何差池。”
契苾可勒眼皮一跳,扯出一个极其尴尬的笑容。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更何况,我儿子特么也比你大好几岁呀,叫你一声爹,你好意思答应么……
“如此,多谢大帅照料了。大帅之恩情,契苾部铭记在心,必有图报。”
“好说,好说,日后你们同朝为官,皆为大唐效力,还应当多多亲近才是。”
“大帅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吾现行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相见之日,想必不远,将军珍重。”
“珍重……”
两人执手相望,依依惜别。
转回头,房俊便命人烧了一壶开水,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非是他有洁癖,实在是契苾可勒常年生长在漠北,平素食牛羊肉,也没有洗澡的习惯,个人卫生极其差劲,那一双手亦不知抓着羊肉吃了多少年,摸上去油腻腻的令人心里发毛,又岂是漠北没有纸张,有也舍不得用,树木亦是稀少,不知平素大小解如何解决……
想一想就着实难忍。
……
薛延陀十余万大军在赵信城全军尽墨,夷男可汗被生擒,薛延陀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可以说漠北大局已定,故而房俊并未着急北上直抵郁督军山,而是在赵信城又逗留了两日,收拢兵卒救治伤患,并且将俘虏的两万余薛延陀兵卒看押起来。
右屯卫总计四万兵卒,其中辅兵达到五千,三万铁骑随着薛仁贵、习君买、高侃三人北上郁督军山追杀薛延陀残兵,留在赵信城的就只有一万人,其中还有一半辅兵……
不过这一战打得薛延陀兵卒全都丢了魂儿一般士气崩溃,一个个行尸走肉一般,人数虽多,却翻不起浪花。
第二日的旁晚,断断续续的大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薛万彻终于率领右武卫姗姗来迟……
……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鹅毛一般飘然落地,将整座城池废墟掩盖起来,即便如此,那些被兵卒从碎砖瓦砾之中挖出来的尸体依旧在城墙处堆积成了一处高高的京观,污浊的献血早已凝固冻结,一群秃鹫在大雪之中盘旋在天空上,时不时的落到京观之上,啄食坚硬的血肉。
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