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姑熟练地拆了小绣绷,把绣坏的帕子取下来,换上新的洁白帕子,把穿了红丝线的针换上绿色的丝线,又把余下的绿丝线放进南榻上榻几边上的绣篮里。
把重新上好拉紧的小绣绷搁榻几上,把重新穿好线的绣花针仔细递进夜十一的手里,低低告儿一声,她提着大刀退出屋子。
不消会儿,屋外便传来小麦满院子被追着揍的惨叫声。
夜十一专心想着要如何下针绣不曾绣过的竹叶,倒也不受院子里吵闹声的影响,只嘴角微微上扬。
愉悦的心情持续到夜里睡下,她嘴角仍微微弯起。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杆。
对此,难姑有点儿忧愁。
反倒小麦想得通透:“待大小姐嫁入仁国公府,成为莫家妇,那时大小姐可就没这样自在的光阴了。”
难姑一听,深感有理,顿时觉得不止今日,接下来数日大小姐也得睡睡懒觉,省得嫁人后想多睡会儿都得瞻前顾后的不自由。
晌午过后,修意再次造访竞园,带来莫息的口信:“世子爷说,大婚当日,由谁背着夫人出嫁,世子爷已安排好,请夫人安心待嫁即可。”
离十月二十也就几日了,老早就想当面喊夜十一夫人的修意,此刻笑容满面的将心中所想喊出来,身心舒坦得很。
左右不过只剩数日,难姑和小麦私底下也不止一次称呼莫息为姑爷,这会儿听修意喊夜十一夫人,倒也没多大反应。
倒是夜十一被修意这么一喊,想起噩梦中在仁国公府,她深居内宅,少有见到修意的时候,偶尔遇到,修意虽也会喊她夫人,却是恭恭敬敬,不曾像此时喊得这般嘻皮笑脸。
她不觉扬唇一笑:“好,知道了。”
修意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出了竞园,直往都察院复命去。
谁背她出嫁,夜十一没问,修意也没说,想来莫息是想在大婚之日给她个惊喜。
自古出阁,皆是由娘家兄弟背着新嫁娘一步一步踏出家门,直到送上花轿,做为夜家女,自然得由阿旭背她出嫁,做为王氏女,虽无嫡亲兄弟,然真要安排,亦可由嫡支庶出叔伯所出的兄弟背她出嫁。
却不知为何,她来京城之前,远在琅琊的祖父并未做此安排,甚至连大婚之事,祖父自始至终,也只同她说过三句话。
“壹姐儿,你既已选择进京,那往后便得全靠你自已谋划了,祖父与整个王氏虽可做你后盾,有些事情却也是鞭长莫及。”
“小肆将来是要继承琅琊王氏的,她足以代表琅琊王氏,她随后会跟着进京,亲送你出嫁,此后你们姐妹俩相互扶持,祖父没什么不放心的。”
“祖父老了,无法长途跋涉,便不送你了。”
第一句话,祖父的意思是,她进京是她的选择,她的选择她自已负责,琅琊王氏只能做为她的后盾,却不会成为她的智囊。
第二句话,意思更明显,由小肆送她出嫁,是代表琅琊王氏,也意味着小肆进京历练,到回琅琊招婿成婚,真真正正承继整个王氏的这段时间里,她这个长姐得多照料妹妹。
第三句话,不管年老是不是借口,祖父既表明无法亲自送她出嫁的遗憾,也有余生不会踏足京城的坚定。
她从雀谷回到琅琊不久,她便知道她改头换面后,其身份上的祖父,琅琊王氏族长、嫡支家主,从许多年前,便立下余生不会再踏足京城半步的誓言。
何故,她不知晓。
探查过,当年曾随祖父进过京城的王氏老仆,个个出乎意料地守口如瓶,不管如何利诱威逼,竟是无一人开口,忠心得让她觉得祖父立誓不再踏京城的缘由,只怕不简单。
谷如此一来,自是无从查起。
也试探过,面对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