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忘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对牛仔来说,马、雪茄、啤酒和枪同样重要,至于女人,无非就是牧群里一头一头的牛,丢了旧的,就会有新的。进来的米帮也都站在领头三人后面,占据着左侧,卓杨和法布雷加斯隔着一张桌子互相打量。
同三年前相比,卓杨显得更加凶恶,凌乱油腻的长发也更加恶心了。繁重的络腮胡像郊外荒地里的荆棘,满脸肥肉堆积的空隙中,沾满眼屎的一双鹰眼激射而出的邪灵之光却令人不寒而栗。卓杨咧着嘴,他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嘴里除了三颗闪着富贵光芒的金牙,其余牙齿已经被酒精和雪茄熏得褐黄。
“吭、吭、吭~~~”他笑的声音,像锯子在锯骨头。
老警长温格把手从墙上拿开,使劲咽了咽唾沫。“米……”话音未落,九号公路杀人狂因扎吉手中突然多出一支被锯短了枪管的散弹枪,只听见‘轰’的一声,老警长整张脸和前胸都被打成了血肉模糊的马蜂窝。
血溅在三张通缉令上,老警长被轰飞了出去,身体砸中角落里的风琴,发出死亡的重音。
“伐克!”吧台里的博尔德从台子下面掏出一支双管,刚平着端起还没来得及瞄准,米帮安布罗西尼手中一把精巧的小斧子就隔空打着旋飞来,正剁在博尔德眉心,斧刃镶进头骨有小半支雪茄那么深。
‘嗵!’双管猎枪响了,尖拱的木板房顶被打穿了一个大洞,博尔德直挺挺向后倒去,砸塌了他身后放杯子和盘子的木架。房顶上震落的土弥漫下来,洒在牛仔们的头上、肩上,和酒杯里。
“吭、吭、吭~~~”卓杨还在笑。
气氛十分凝重,只有卓杨还在笑,笑声像锯子。
因扎吉把短管散弹喷子懒洋洋单手拎起扛在肩头上,右手食指却没有离开扳机。除了卓杨和法布雷加斯,其余所有双方牛仔的双手都自然或不自然地垂在自己的枪旁边,手掌半张着,有的人手指还在轻轻抖动。
卓杨笑着拿过法布雷加斯面前半杯啤酒,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些啤酒从他嘴角遗落下来,流过肮脏的胡须,再流到更脏的围巾和衣服前襟上。
把混合着尘土的啤酒喝个干净,‘咳——呸!’卓杨将一口腥黄的浓痰啐进杯子里,又推回到了法布雷加斯面前。
法布雷加斯忍住恶心皱了皱眉头,拂手把酒杯从桌子扫落,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吭、吭、吭~~~”卓杨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