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宋·无名氏
从天启五年的春天开始,整个北方的天气持续陷入干旱,京畿一带更是有两个多月滴雨未下,尤其是进入五月以来,酷暑将至,烈日炎炎,农夫们的心如锅里的热汤一般翻滚,但对那些位于大明权力中心的大人物来说,此时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皇上亲临王恭厂以来,工部自尚书以下百余人全部被罢职听勘,不仅如此就连曾经在工部任职过现已调离的官员也要接受锦衣卫的调查,甚至连已经致仕的官员也没能逃过一劫,前工部尚书王佐是三朝老臣且已致仕三年之久,因工科给事中核查工部账目查出节慎库在其任内亏空十余万两,被锦衣卫缇骑押赴回京讯问。
连日来,锦衣卫缇骑四出搜捕,仅五月二十四日一天就有六队缇骑出京,京城内外已是人心惶惶。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徐在中被北镇抚司逮入诏狱以后,仅半天的时间就全部招了,昨天三法司连同会审,判徐在中革职除籍、抄没家产、流放千里,判词呈给皇上看过之后,不料皇上龙颜大怒,将四川道御史、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三人召到乾清宫大骂了一顿,亲自改了判词,徐在中、门洞开、刘朝三人判斩立决并抄没家产,家属流放贵州。
有此一例,三法司在审理工部官员贪污、渎职上再也不敢轻判,凡贪污受贿万两以上尽数判死,万两以下流放并抄没家产,工部尚书黄克瓒与侍郎王维俭二人虽任职都不满一年,并无贪污受贿之实,但也因不作为、渎职被罢职革籍。
五月二十七日,皇极殿
朱由校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内阁、五府、六部、都察院等一众大臣侍立左右,锦衣卫大汉将军则在殿外静候着。
四川道御史(掌理四川布政司、按察司及都指挥使司,协管工部及直隶松江府、广德州)、大理寺卿、刑部右侍郎三人站在大殿中央,三人手上捧着的是所有涉及此次弊案官员的判词,由大理寺卿当众宣读,每宣读完一份便交于司礼监随堂太监,只要皇上点头之后,当场批红用玺,站在殿外的大汉将军随后进殿将念到名字的官员当场摘去乌纱帽脱下官袍,押下去执刑。
被念到名字的官员早在三法司审理之时大多都猜到结果,但仍有不少人在听到结果之后当场晕倒的,哭啼喊冤的,没有人出列替他们求情伸冤,有的只是心有戚戚的同情。
朱由校机械的听着大理寺卿念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心里忍不住的烦恶,正是这些蛀虫只顾自身利益置朝廷利益于不顾,大明江山才到如今这般地步。
“诸卿当谨记今日工部之教训,莫为了一己之私利,误了朝廷之大事。”待所有涉案的人员全部被押解出去之后,朱由校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玉阶凝视着众人说道。
“朕今日就已嘉靖朝时王廷相王肃敏之故事与诸卿互勉,王廷相有一日见一轿夫穿了双新鞋,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脏了鞋子,结果进了城之后路上的泥泞渐多,鞋子沾上了污泥,自此之后,轿夫就再也不顾惜自己的新鞋,随意的在污泥中趟来趟去。居身之道,亦由是耳,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
“臣等谨记陛下今日之教诲!”众人听罢齐齐躬身应道。
朱由校环视一圈,语重心长的说道“朕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在想太祖、成祖时我明军时时出击塞外,屡创功绩,七下西洋,万国来朝,何等的威武?然为何近百余年来却鲜再有此壮举?河西之地尽弃,北虏年年来犯,东南藩篱,倭寇时时滋扰,东北小小的建奴竟能鲸吞我辽东?朕左思右想,朝廷今日之处境乃是百余年来不思寸进之后果,今朕欲奋发图强,一洗百年之积弊,卿等可愿助朕重振我大明之声威?”
“臣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