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不大理解,你们凭什么认为江南是江南,大越是大越呢?”程馥是真的好奇,她觉得这帮江南世家的自信时常令她迷惑。
景元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他自小生活的环境就是如此,江南是江南,大越是大越,甚至金陵是金陵……这样的观念在他骨子里根深蒂固。他也从未主动有意识地去咀嚼这个潜移默化的认知,了解其中到底暗藏了多大的祸事。
“细论起来,当年杭州兵变,两月间战火蔓延整个江南,还是人老赵家平息的。”别人帮打下的太平盛世,不感恩不要紧,扯后腿,各自为政,就很没良心了。
要说不喜欢臣服于赵家,大可自己揭竿当皇帝。偏生这帮世家明明没胆子还爱装模作样,表面上遗世独立,孤芳自赏,背地里比谁都贪婪。盐务、漕运、矿脉、土地、贩人、黑贷,哪一项他们没伸手。
而世家子弟们很好地继承了家风,素日里没少干欺行霸市,折辱百姓的恶行。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试问还有哪点值得别人高看?
见景元泽被她说得答不上来,她也不强迫对方做选择,“你若是想景家安生,就别再掺和吴家的事。你可能忘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最喜欢搞连坐。”
十多年前江南世家的浩劫不就是各种连坐么。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让皇帝不高兴,就等同于送自己上断头台。在皇权的纯粹面前,滥杀无辜那都是正常操作。
景元泽离开后,程馥想起吴家的事就犯恶心,暗道这次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伤筋动骨的教训。
“哥哥,你手上有没有擅长观察的人?”
程寒没抬头,手上的笔快速在纸张上飞舞,“你想做什么?”
“让他去趟杭州。”
吴子琪一直躲在家中,直到薛有志放了那个代他坐牢的替身,他才算恢复自由身。不过吴家人为稳妥起见,那名替身出来没多久就被杀害并抛尸到了荒郊野岭。他们以为这样谁都会不知道吴子琪其实没坐几天牢的真相。
相比吴子琪,吴缨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吴家誓要跟徐则父子对着干,然并非所有人都那么支持。尤其是经历过浩劫的老人们,希望安享太平,寿终正寝。所以在宗家大张旗鼓使用京城那些势力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找上了吴缨。
问他看法的,让他劝吴令佐的,什么都有。
吴缨觉得自己真是倒了霉生在吴家,别人作恶他善后,别人吃肉他喝粥,坏事件件离不开他打点,好事从来没想起他是谁。
一气之下,他躲到了外城庄子上,宁可跟两河轩的猪呆在一块,都比在内城应付那些鸡飞狗跳的糟心事强百倍。
只是,他这一去就没了音讯。
“两天了还没找到人么?”程馥心口突突直跳。
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把内城外城都翻遍了,依旧没有吴缨的踪迹。
“再去……”
林梆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浑身尘土,狼狈不堪,“程……程……程……”
“你慢慢说。”她生怕对方要当场断气。
“小……小姐,我们东家被绑架了。”
程馥唰地站起来,不可置信,“什么,是谁干的?”
林梆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缓一缓,“匪徒给吴家大房送的信,要十万两现银,今晚在……在外城落叶岭破庙换人。吴家不乐意给这笔银子,不打算赎人。小姐求求您救我们东家吧,我们东家回来就还您银子。”林梆说着跪下来哭着不停给程馥磕头。
“救,我当然要救他。”程馥大声,“现银现在没有这么多,快去让账房准备没有编印的银票。”
“是是……”刚被提上来的小管事很不好彩的碰到这种事,一时手忙脚乱。
程寒这两日正好住在书院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