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上的心法之后,便离开了秋雨梧桐。
她那时候还尚未练就出如今这般坚冷强大的一颗道心,她畏黑,恐孤。
漫长漆黑的夜晚中,她不是凤陨宫里那个得天独厚的天子骄子。
当时于她而言,天大地大,她唯一熟知打从心底依恋的那个长辈,也离开了秋雨梧桐。
在那个无月的黑暗夜晚里。
她追了出去,想挽留那个高大的背影,看着宛若被幽黑吞噬一切的长廊与庭院,她十分害怕。
害怕被黑暗吞噬,害怕被世界遗弃,害怕迷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
可即便是怕极了,冷极了。
她还是想追上师尊的背影。
小小身影追赶这高大的背影。
在黑暗中跌倒了无数次,她依旧跌跌撞撞地重新爬起来。
无人安慰她,无人心疼她。
只能够自己带着一丝哭腔与委屈安慰着自己。
司倾不疼。
司倾不怕。
师尊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若是眼泪掉下来,变得软弱无用,师尊便不会再等自己了。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夜色里的高贵背影。
那一夜,天在落雨,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头。
依稀在远山之外,看到了萧瑟的风,漫长的夜里飘摇着灯笼,芸芸众生之中,万家灯火里,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点。
她爬上一棵巨树,稚嫩而明亮的眼瞳里倒影出来的人间灯火,好暖人。
她痴痴地看着,一看便是一夜。
后来,当师尊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在树下不省人事。
淋了一夜大雨的她,浑身上下发起了高热,几乎送命。
凤陨宫内,灵丹妙药从不缺乏,但足足灌汤药灌了三天三日,才将她从阎王殿里给抢回来。
醒来睁眼时分,她看着师尊冷厉如冰霜的容颜,这是她第一次对她撒娇任性,流露出心中最真实的情感。
她捏着师尊的一块衣角“师尊,徒儿想要一盏灯笼。”
师尊并未回应她的感情,只是用那一双饱含威严的杏眸冷漠地看着她“贪凡心,恋红尘,性劣难琢!不堪大用!”
师尊说大道苦寒,唯有独行才能扶摇直上。
情欲会累人累己,极易滋生心魔,止于天道之下。
与其将来万劫不复,倒不如趁着情薄欲浅一斩了之。
她深深地凝望着师尊那失落的一双眼睛,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衣角。
心中难过的想着,她想要的,只是一盏灯笼啊。
她终是没能要来属于自己的那一盏灯。
师尊带她来到天一净池圣地,在天一净池的尽头,她被师尊关入到了以九道冰链封印的内庭玉箱之中。
玉箱为上古神裔所留,能锁万情。
所谓斩情,原来不过是将体内的七情六欲,忘却在一个冰冷幽暗的箱子里。
在隐司倾的眼中,那个玉箱,倒更像是一个精致奢华的棺枢,即将葬送她的过往。
她一入玉箱,长锁三年。
没有人会去认真聆听被关在箱子里那个声嘶力竭到沙哑无力的哭喊之声。
从恐惧到绝望,从绝望到麻木,从麻木至冷情。
三年之后,她六岁。
万叶千声,林木涩涩。
青涩小小的年华,她稚嫩未退的眉眼之间,却是再也不见当年对夏蝉雪兔的半分喜爱之情的影子。
心中那盏曾经想要的明灯,在玉箱缓缓合拢冰封的那一瞬,明灭在了万丈冰寒之中。
她活成了师尊心中最完美的凤陨弟子。
空灵清绝,忘情红尘。
世间任何的情与欲,都不过是世间最单调的灰白花朵。
入得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