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冬末,雪已停。
三人北行,初春至。
远山他国,楚萱战战兢兢,已然抵达越国皇城。
朝堂之上,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讥讽嘲弄目光,让楚萱如站针毡。
她手中端着的献礼此刻已经安安稳稳地摆放在了吴婴的桌案上。
楚萱可以说当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差点当夜就跳井自杀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不说晋越二国之间的战争如火如荼,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更别说这位太子殿下,与她家世子殿下是毕生之敌,二人似乎对罗生门司运大人皆有那么一点意思。
死敌加情敌。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谁最想要他家世子殿下的项上狐狸头,楚萱赌上自己这条性命,可以万分肯定的说一定就是那吴婴了!
楚萱看着皇座之上,面色乖张戾意深重的年轻太子殿下,心如死灰,心道今日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在这种敏感时期,作为南晋使臣,世子手下来此皇城献礼,无疑是羊入狼窝,自取灭亡。
吴婴眉眼轻掀,看着殿堂下方的年轻女子,指尖轻敲那锦木礼盒,目光冰冷道“你是何人?”
楚萱被那视线扫中,有一种如置身于黄泉之中的冰冷窒息感。
她当然十分清楚,吴婴不可能不知晓她的名字,又是何身份。
可吴婴认识这般发问了,其中必有深意。
一颗冷汗缓缓自她额角滑落。
若是不好好回答的话,她一定会当场死在这里。
楚萱脖颈全是冷汗,她沉默着思考了许久许久,僵直着身子深深行了一礼,嗓音紧张发哑“叶王府世子外姓之臣,楚萱。”
她知道这样回答,换来的必然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她没有说自己是慕容女帝家臣,身为劲敌之下臣,以这位吴婴殿下的气量,必然不会让她活着出去,甚至连那礼盒都不一定会去打开瞧看。
纵然清楚知晓这一点,楚萱仍是这般回答的。
她虽亡国商奴出身,软弱又可欺,但亦有着身为楚国人的骄傲与信念。
今日到此,她是为恩主世子殿下谋事,若是自称为他国之臣,难免让殿下为敌人所耻笑。
怎可就此拜倒于敌国太子的威严与恐怖之下。
楚萱缓缓抬起被汗水湿儒的睫毛,声音颤抖却也坚定地道“外臣一名,殿下以为如何?”
“放肆!”
“此女竟敢如此轻视我国,当是处以车裂极刑!”
“外臣!好一个外臣!真当我大越无人了吗,贱婢!”
两字外臣,让朝臣顿时愤怒了起来。
既然身为献礼之人,那位敌国世子,竟然只派一名外臣来。
这是在轻视他们的太子殿下,还是在挑衅他们越国的国威?!
原以为会一怒血渐三尺的太子殿下,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御座之上,冠冕的白玉碎珠帘下,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散发出难以琢磨的色彩,目光似是在大量楚萱那双如花似玉的面容。
吴婴沉默许久,重复了一遍“只是外臣?”
楚萱好不容易下定决意赴死的,又被她那幽凉凉的语调给提了起来,她嗯道“不错,仅是外臣。”
旁人不知,这个‘仅’字,用得恰到好处,甚合吴婴心意,她那双锋利提起的眼尾也随之松和下来,淡淡道了一句“赐座。”
全场哑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这样了,还不杀?
还赐座?
楚萱也开始腿软,心道该不会赐一个老虎凳吧?
众臣面面相觊,无人猜得透这位太子殿下的真实心意,但很快,一把座椅便被宫人搬了出来。
楚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