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崔贵妃一把拉住她。
微飏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紧地咬着后槽牙,坐了下来。
“喝口水。”崔贵妃顺手把茶碗往她跟前推了推。
微飏听话地捧起了茶碗。喝了一会儿,才轻轻眯了眯眼,抬头,轻声问:“您为甚么会查得这么顺利?”
“这就是我让你别着急的缘故。”崔贵妃低声道,“庄王去了终南别宫之后,不疑便进宫提醒我,让我一定要把太子妃的死因查实了。否则,只怕我不仅保不住永福,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其实我这次查访,明明白白,摊在面上。各宫前阵子忽然死了那么多人,我原本不大当回事,只以为是太子妃出事之后,俞妃和皇后之间的一次角力。
“可这种角力,用得着这么心狠手辣、这么明目张胆么?
“如今这些线索,桩桩件件都指向俞妃。我承认,俞妃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本事。可是我绝对不相信,她有这个底气,敢把这一切都摊在我的面前!
“陛下是老了,可是虎老雄心在。要是我把这些都告诉陛下,陛下可能根本就不会犹豫,会直接一刀杀了俞妃,然后把俞家、徐家和三皇子都赶出京城!”
提到端方帝,崔贵妃十分笃定,十分信任。
微飏略略迟疑,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只怕是的。”
崔贵妃咬了咬唇,低声道:“所以,你猜,会不会是皇后……”
冷静下来的微飏也觉得有些混乱了。
以她今生对俞妃的了解,这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不仅她沉得住气,端王也算是很沉得住气,甚至,端王的几个儿子,都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大批处死宫人,暗害太子妃,利用永福郡主陷害崔贵妃,这样的事情,看似缜密,其实却粗疏得很。只要内宫之人下定决心去查,就一定能查得到——所以崔贵妃手里便多了那两页纸。
“娘娘还查到了什么?”微飏想起自己还没看完那两页纸。
崔贵妃把纸递给她:“周才人和画美人身边服侍的几个人,都是皇后的人。”
所以周妙妃犯蠢把自己作成了周才人,也是皇后的人撺掇的。
利用锦王和祺王进宫的时机,轻轻几句话,就废掉了一个妃子。
微飏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别扭:“娘娘,你觉得,邬皇后有这么聪明么?”
“邬皇后肯定没那么聪明。太子妃刚死,她不是就跑去太子跟前讨了个没趣?还险些把自己的内侄女坑进去!”崔贵妃的手指轻轻点在纸上:
“可是,玉莹郡主远嫁后,邬皇后曾经宣召邬喻进宫,邬喻没来。她没来,她身边一个侍女却来回了话,送了邬喻亲手窖制的桂花茶。
“这个侍女,第二天就被邬皇后从邬喻身边要了过来,贴身服侍自己。如今,她已经是皇后身边最为倚重的人,唯有蓬莱殿的内侍总管能跟她抗衡。”
微飏定定地看着她:“可是邬喻现在正跟西华女冠在长清观修道……”
“对。这个弯儿,竟然绕回了我崔家。”崔贵妃自嘲一笑。
微飏垂下眼眸:“端午之事……”
“端午之事不算什么。”崔贵妃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指,“西华这么多年在长公主跟前长大,她虽然宠爱莹莹,我却一直看她不舒服。但这个不重要。
“我想说的是:这一局里,无论如何,皇后和太子都是无辜的,可以脱身的。绕进去的,除了俞妃,极有可能还有我。”
只要有一个局,想看清背后的人是谁,那就好看看,到了最后,谁获利。
现在的这一盘乱棋,看似被屠了大龙的是太子一系,可若是真照着目下情势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蹈入死地的,却不是太子一系,而是俞妃一系。
所以,难道在背后布局的,真的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