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贵瞟着陈舒,低声道“老佛爷在驾鹤之前,是一定要谋杀当今皇上的,这是大总管的原话。如果老佛爷不杀皇上,那么她死后,皇上一定会重新站起来。如此,老佛爷苦心经营的一切,将会毁于一旦。”
低着头的陈舒,突然掩面痛哭起来。她等了八年,终于等到那拉氏快要死时,却等来这个晴天霹雳的噩耗。虽然没有见到载湉,但是她知道他就要消失了,不仅即将要从她的世界消失,也会在这个世间消失。
若说此时崔玉贵还不能确定陈舒的身份,那就只能说他是在装糊涂。见陈舒哭的伤心至极,便催促马车快些,再快些。
天色暗了,继而月亮挂在空中,崔玉贵焦急的看了一眼窗外,道“天黑了,宫门该下钥了。若是宫门下钥,那我们就入不了宫,得等明日了。”
高林催促再快点,邹紧眉头,道“今夜若是宫琦守着宫门,那我们就可以入宫。”
马车狂奔起来,车上的人,随着马车的颠簸,来回晃荡。在宫门关闭之前,马车停在了宫门口。见正是宫琦守在门口,高林直接大声叫他,让他直接放行。
守宫门的人,本不愿听宫琦的,但是见崔玉贵也坐在马车上,便直接放行了。
下了马车,崔玉贵领着二人,直奔瀛台。因不能被人察觉,所以他们只能低着头,一步步的往瀛台走。走一段路,崔玉贵回头看向二人,低声道“今夜夫人就住在岛上,没有人会去岛上的。夫人放心,多陪陪皇上。”
他如此说,令陈舒的心又是一阵波澜,略怔了怔,稍稍放松下来。她祈祷载湉没有出事,或许一切是她多虑了。她对着崔玉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瀛台守卫已撤,因载湉已中毒,太医们心中明白,但迫于慈禧的压力,自然不愿多话。所以,此刻也不会有人前去瀛台。谁会见一个即将要归西之人,那不是触霉头么!
孤零零的瀛台,矗立在湖中央,陈舒一次次模糊的视线,再次遮住眼帘。她一面等着崔玉贵他们将桥板搭上,一面不停的擦拭自己的泪水,看着对面寂寥的宫殿,心里犹如万般只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她的心口,肆意的寻找出口。
涵元殿里的载湉,此刻躺在床上,他焦躁如狂,心腹绞痛,伴有咳嗽,呼吸有些困难。
他想起昨日李莲英突然送来的膳食,还有今日王九成的态度。已然明白,他们在膳食里下了毒。
可是他不甘心,他愤恨不已,但是无奈,终还是葬送在他们手中。
这是慈禧的手段,他清楚。他只是没想到,她会不顾一切,在走之前一定要带走他。他绞痛难耐,怒吼,“叶赫那拉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声“载湉”,那熟悉的声音,还是很多年前,他的爱人,曾日日唤他的名字。
渐渐的,他似乎看见了她,见她正向他奔来。慢慢的,他忘了绞痛,笑着伸出头,喃喃道“舒尔,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她拉住他的手,坐到床沿边,焦急的哭着说“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对不起,我来晚了。载湉,你哪里不舒服,太医怎么说?你想吐是不是?你快点吐出来,你快啊!”
忽然,他意识有些清醒。感到牵着的手,有股温热的气息,他用力抬起双眸,看着她,良久,他低声问“舒尔,你是来接我一起去天上的么?八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和孩子们在天上一切可都好?”
陈舒见他意识模糊,立即俯身亲吻他,想要将他唤醒。
殿内安静下来,思念多年的亲吻,在此刻软化了载湉的内心。他本能的伸出手,将她揽入怀里。心腹不再绞痛,情绪不再焦躁,呼吸渐渐复原,意识渐渐正常。
他猛地一下推开亲吻自己的人,瞪大双眼,看着她,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她,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涌。良久他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