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他死了?”
水月颤抖着身子,从嘴里硬生生吐出这几个字,还沾着流到嘴里的眼泪。
涂岩依旧深弯着腰,咽下嘴里腥咸的鲜血,带些浓浓的愁苦,轻声回她“先父一千年前就已经身去,望师太节哀。”
“一千年前就已经死了,涂山死了,他竟然死了。”
“哈哈哈…”
涂岩以为水月师太听了会打他骂他,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甚至想要去涂山掘了他父亲的坟。
可是他没想到,面前的人听见他父亲已死的消息,愣住了一刻,然后仰天大笑。
他直起身子看她,一身素白道袍,包裹着纤细的身子,长发只被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挽着,堪堪在风中不被吹散,看似一身的灵动脱俗,因为沾染上了风月,显得满身狼狈。
她的笑声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开心,也没有丝毫的痛快,只有无奈与不甘,仿佛自己一生的执念不过是一个笑话,不过是自己活着的信仰,不过是天地生死轮回的弹指一瞬间。
水月再看他那张脸,讥讽着一脸的笑意,用手里的拂尘指着自己的身子,痴痴问他
“他死了,那我几十万年来不敢走出这山门,到底为哪般?”
“白狐死了,凤凰长眠,只有我记得这些恩恩怨怨,只有我还记得,到底为何?”
“我还没有替凤凰问出那句话?”
“你问我,可否身死债消?如何可消?若想消又为何作孽?我宁愿他死在我的拂尘之下,我宁愿他死在我的手上。”
“呜呜呜…哈哈哈…”
水月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就如她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不可收拾,亦如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胡乱游走的灵力。
属于最后一只凤凰的灵力布满了她全身,她继承了凤凰绝大部分的灵力,也继承了凤凰的记忆。
她想到此,拼命散尽自己体内的灵力,像是要摆脱她一生不解的宿命,奔赴一场迟到的盛宴,以这样的方式祭奠凤凰的死亡。
伴随着她头顶几声凤凰的啼鸣,山门前书写着“水月庵”的牌匾,青青绿绿的上万节石阶,旁边站立着的满脸关心却不敢上前的静秋,以及整个水月庵,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粉红色的灵力飘飞在空中,也盈满了她的全身。
这水月庵的一切,不过是她在忍受不甘与怨恨的漫长岁月里用法术变出来的罢了。
久了,久了,她自己都快忘了。
一旁的卜离在满山荒野之处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共鸣。
她回到魔界之后,也想问问北星叔父,当年为什么不可以饶过她?
她把北星当做自己至亲的长辈,可是他却给了她重伤,还用一脸不屑与仇恨的眼神看她。
她也好想问他一句,但是他死了,仿佛这几万年来对她的关心以及最后的伤害都没人在意了。
就像此刻的水月,卜离不知道水月为什么好像知道曾经的一切,不过卜离心里明白的紧。
水月记忆里藏了数十万年的伤,却被涂岩打破。
涂山死了,这就相当于有人直接告诉水月,没有在乎你的记忆,没有在乎你的仇恨,你这人间许多颠倒,都是白过,你这人间许多磨折,都是白捱。
涂岩看见她竟然要自行散去所有的灵力,直接跪倒在地。
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说道“请师太节哀,九尾狐一族有负师太,涂岩愿意偿罪。”
可是,这眼前的人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涂岩一时无法,只能硬冲上去,却被十分强大的灵力弹开,直接被重击倒在了地上。
水月那条淡蓝色的丝带睁开了三千秀发的束缚与留恋,落在涂岩的身前。
涂岩拿起后,转头去看一旁的魔君,看见卜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