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碧鲲真人回转,见了那陈家孽障率一众宵小,趁真人不在,逼上浮丘山,引得那浮丘山生灵涂炭,弟子惶惶,不由是勃然大怒,早运起神通道法,使那浮丘山光华涟涟,金光如日光,将那陈家一众宵小尽数逼出了浮丘山!”
茶馆里,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数年前的一段奇闻,他身前簇拥着无数翘首以盼、听得如痴如醉的茶客,几乎要一路挤到门口去。
然而,讲到精彩处,说书人却忽地不说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凑到唇边,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茶客正听得起劲,哪等得及他这磨磨蹭蹭吊胃口,“碧鲲真人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收拾了那群宵小?”
说书人放下茶盏,嘿嘿一笑,“这碧鲲真人到底怎样将那陈氏宵小尽数解决,就是下一回的故事了。各位客官,咱们明日再见分晓!”
“什么嘛!”
“反正不费事,你倒是把这事说完啊!别老吊着我们胃口啊?”
“就是啊!老丈你可不厚道啊!”
“我明天还赶着去浮丘山拜师呢!哪来得及听下回啊!老丈,你行行好,把话说完啊!”
然而,无论这些巴巴望着的茶客怎样哀求、斥骂,这说书人就是不应,只是笑着连连摆手,丝毫不为所动。
“各位客官,这是小老儿安身立命的活计,哪能就这么说了是不是?那明日各位客官都不来听了,小老儿喝西北风去?”说书人连连拱手赔笑,但姿态从容,看得出底气很足。
这家茶馆背靠着刘家,现在沧溟界谁不知道刘家是最早抱那位碧鲲真人大腿、抱得最紧的?
这说书人背靠这家茶馆,自然不怕茶客急眼后动粗砸场子。
茶客们都明白这家茶馆后台硬得很,因此见这说书人不为所动,唯有叹息。
眼看着说书人就要离去。
“哎,稍等!”人群里忽然有人灵机一动,“老丈,你不愿说下去,无非就是因为想靠这个挣点花用罢了,那倘若我们能弥补你的损失呢?”
说书人的脚步顿了一下,意外地望向人群,一时沉吟。
“我愿出三百灵珠,老丈说下去吧!”那人见这说书人似是意动,赶紧趁热打铁。
三百灵珠无论放在哪里,都可算一笔不菲的酬劳了!这沧溟界绝大部分说书人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灵珠!这人一开口,便觉稳操胜券了。
然而,出乎此人意料的是,本来意动的说书人听到这报价,却猛地一哂,“客官,算了,小老儿在这茶馆里说书,赚得虽不算顶多,但蒙东家照应,也敢夸口颇有点积蓄,还是明日再来吧!”
“什么?三百灵珠,只是一个故事,你还嫌不够?”这人不由惊呼道,“你在此说书,我们只需要付茶钱,最多打赏两个钱,刘家竟愿意给你那么多报酬吗?”
他说到这里,竟摇了摇头,叹惋道,“先生讲得确实很好,我刚才也听得入迷了,这才愿意出三百灵珠,没成想先生竟看不上眼……然而先生有如此大才,为何竟愿意委身于此,拿着刘家的报酬呢?”
“要知道,刘家的报酬固然高,却是一成不变的,先生到底招来几个常客,都只能拿那么多。若先生换一家去讲,按听众拿钱,岂不是更能有所施展吗?”
他再一次意外了。
说书人还没说什么,旁人倒是抢先嘲弄道,“先生在此说书,是刘家聘来的,讲的自然这是刘家的书,该怎么讲、怎么付灵珠,都是刘家和先生定好的,你不过是付两个茶钱,让你听了已经是施舍了,还自以为是客人就有多高贵,能对刘家的东西指手画脚了吗?”
那人被噎住,竟一时无话,讷讷道,“我不过是为先生不值罢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斥责他的人白了一眼,不再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