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真微微一笑,掌中托着这只被笼在青云纱里的绿雉,朝初霁招了招手,“走吧,咱们进你的洞穴看看。”
她招呼完初霁,便迈步朝洞穴口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朝手中的绿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听说你以前不是这附近的妖兽,最近才忽然来抢了初霁的洞穴?”
“雉就是雉,雉没有名字。”绿雉可怜巴巴地望着杜兰真,“雉要毛!雉要毛!”
杜兰真一头雾水地望着这只绿雉。诚然,她无比清楚这乖巧可怜只是这只妖兽的表象——杜兰真方才要是失手,现在就可以尝尝被光芒照成焦尸的感觉了。现在绿雉乖巧可怜,无非是妖兽的求生本能——没有羞耻、没有傲气,只是想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无害,希望杜兰真能被它迷惑而放它一马。
它只是想活,不是弱,更不可乐。
然而,这只绿雉可怜巴巴的“要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要毛?”杜兰真一边往洞穴里走,一边随口重复了一遍——当你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重复一遍对方的话语是很有效的做法。
“雉不要秃,雉要毛!”绿雉卖力地说道。
杜兰真穿过了幽深的隧道,踏入了洞穴之中。
她看见了满地的绿毛。
杜兰真沉默了一会儿。
“哦——”她声线平平地说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平淡至极的语调里硬是拖出了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要毛,是这个要法。”
“嘶嘶!”初霁兴奋地在自己的洞穴里转了一圈,去寻它守了多年的宝贝,然后忽然暴跳如雷,“绿毛鸡,你怎么能糟蹋这么多虹光仙乳!我和你势不两立!”
绿雉可怜兮兮地抖了抖羽毛,殷勤地、小意地隔着青云纱,以小脑袋摩挲了两下杜兰真的手——它很清楚这两者中谁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那个。
雉不幸沦为阶下囚,要饱受这条蠢蛇的羞辱了!
绿雉凄凄惨惨戚戚地想着——雉真是命途多舛!
“你是哪一族的妖兽?”杜兰真柔声问道。
其实她问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忐忑——
绿雉呆呆地说道,“雉就是雉,雉族的雉。”
杜兰真打量了它一会儿——她刚刚以贯珠天音问这只绿雉问题,但话出口的时候,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到底能不能对妖兽奏效。
现在看来……似乎是有效的?但这回答又好像在耍她?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啊?
“你以前在哪里生活?”杜兰真的思考过程短得几乎不存在,她仿若毫无迟疑地问了下去。
“雉以前在一片花海里生活。”绿雉乖巧得好似这世上最无害、最可爱的宠物,呆呆地、温顺地回答道,“很多很多花……”
“那里距离这里有多远?是什么样的花?”杜兰真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游回她身边的初霁——后者口中还衔着一块玉石,兴奋地望着她。
“那里很远很远——雉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在另一个世界里,雉回不去了……”绿雉清澈的眸子里忽然涌出泪水,顺着它那鲜亮的羽翼缓缓流下,在翠羽间消失了。
初霁惊诧至极——不仅仅是惊诧地望着绿雉,更是惊诧地望着碧鲲真人!
在没有谁能比初霁更明白这只看似小巧玲珑、精致无害的小鸟到底有多可怕了!
它无比强大,又无比恶劣,毫不留情地将初霁从自己的洞穴里赶走,如果不是初霁实力不差,早就被这只绿雉撕了,哪还有命请碧鲲真人出头?
但就是这样的凶狠、强大的妖兽,却立时在碧鲲真人面前低眉顺眼,甚至于真情流露,仿佛真的卸下所有坚强,就好似一只朝主人露出肚皮的小猫!
让恶人感化、让暴徒皈依、让凶兽顺服,这就是碧鲲真人的魅力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