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结鱼宫外的人们来说,清源揽胜天君的降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无尽的光芒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谁也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本能地就觉得他一定非常亲切。
这高大的身影朝他们伸出手来,似乎只是轻轻地一摆,那三位仿佛难以力敌的外神的化身就在一瞬间如青烟一样消散了。
这高大的人影在光影里说出的话仿佛玄音在耳,一字一顿都带着力量“入我门中,蹈清光,宗万殊,大道可行!”
仿佛世界在一瞬间迅速地褪色了一样,杜兰真眼前的一切忽然都黯淡消逝了下去。
只有那满目金光还在她脑海中。
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极静谧、极幽暗里,她听见有人在轻声交谈。
“他们再也不信我们还有希望了。他们觉得我们在做白日梦。”
“无所谓。只要他们还愿意为自己、为玄门坚持,那我们做的一切就都有意义,我们和他们就都还是同伴。”
“可从今往后,没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没法光明正大地行动了——会被三大邪道针对的……你给我们取个名字吧?听起来厉害一点的那种,这样吸纳新成员的时候比较好忽悠人。”
“那就叫夜行人吧。”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感觉很苦逼,惨兮兮的。还有种自闭苦行怪人的感觉,有点压抑——来个朝气蓬勃、听起来就有希望的!”
“那就叫秉烛夜行人。”
“……我看不出来希望在哪。长夜漫漫,何时复见光辉?光辉可能复见?”
声音慢慢远去。
“不要这么想。”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杜兰真睁开眼,看见满目天光。
“真有你的!246分!总分第三!你这是稳了稳了!”沈淮烟一拍桌子,激动得好像是自己拿了这么多分。
“还行吧。”杜兰真眼神涣散,漫不经心地应答着。
“你怎么了?”沈淮烟问道。
“有一点点感动。”杜兰真实话实说,“——这个场景世界。”
沈淮烟用极其古怪的眼神望着她。
杜兰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有点受不了地看着她,“干嘛呢?”
“看不出来啊?”沈淮烟啧啧感慨道,“你还是个感性的人呐?”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冷酷女人啊?”杜兰真冷淡地挑了挑眉。
“感时伤事,不像你啊?”沈淮烟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个场景世界不屑一顾,认为这纯粹是六大宗门给大众洗脑的把戏呢?”
杜兰真没想到她给沈淮烟的印象是这样的。而仔细想来,好像也不能怪沈淮烟不了解她,毕竟,她确实也是个看人看事思维冰冷的人。
“恭喜你,对我的了解加深了。”杜兰真以茶代酒,慢悠悠地敬沈淮烟一杯。
她无心去纠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她知道两面都是她。
人因矛盾而复杂,因复杂而真实,因真实而美丽。
“那我也敬你。”沈淮烟微微一笑,举起茶杯,和她碰了一下杯,“恭喜你,也对我加深了解了。”
杜兰真以沉默的挑眉代替发问。
“我也感动。”沈淮烟握着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豪气干云的架势仿佛杯里的是什么烈酒。
杜兰真没有说话。
但她的眼睛弯弯的,从眉眼里透出比勾起的唇角更纯粹的温柔。
沈淮烟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也没有再说话了。
她们都不是轻易把情绪挂在嘴边的人。
过度煽情只会让情绪变得廉价。
杜兰真端着半杯茶水,晃晃悠悠地望着窗外的远山。
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