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足吧。”
“为什么还不知足呢?你已经足够优秀,也足够幸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不满足就太贪婪了!”
杜兰真想,她为什么不满足呢?
她似乎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但也不甘心就此认同这个声音,那样好像就对不起她自己。
她的思绪仿佛游丝,跑马观花地掠过她短暂的三十几年人生。她一会儿想到自己刚刚被须晨真君带上始宁峰、见到温海蓝的情景,一会儿又梦回在浮生小榭的日日夜夜,甚至想起了她以为遥远到难以追忆的、尚未修仙的童年。
她这短短三十年来,似乎一直在奔波,鲜少停留,也从未放下过脚步。没有人、也没有事可以让她放下、甚至于放缓她的脚步。她就这样忙碌地、匆匆地、孤独地、执迷地往前走着。
很多人不赞同她的态度、不赞同她的执迷,觉得她功利心过甚,在求道这条路上走不远。杜兰真不止一次地从亲近的人口里听到他们劝她放缓脚步、劝她看淡一点。
事实上,杜兰真真的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其实她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心态了,她也想淡泊名利,也想独善其身,也想人淡如菊地、不慌不忙地往下走。
但这条路,她越走越迷茫。
她搞不明白,同样是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经营,为什么没有人把同样的话对着徐灵雨、宁潇鹤、辛眉、乐正初说?为什么偏偏是她会被人劝着改变呢?
“这说明你确实不对,你该改变啊!”这声音提醒她。
杜兰真长叹一声,平静中不乏怅惘地说道,“我现在知道了,这不是因为为自己打算是错的,也不意味着所有人修仙都得独善其身、忘却营营,这世界何其大,总得允许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道吧。”
她满怀惆怅地慢慢回忆着所有劝她改变、否定她的人生态度的人的面孔。温海蓝、须晨真君、樊靳、魏永嘉……这一张张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权田真君的脸上。
她以为是她人生新篇章的往事、她以为是让她懂得求人不如求己的重要时刻,她以为是多年以后终于释怀的无关紧要的小事,原来从未从她心中离开。
因为别人都说修仙就该逍遥、就该忘却营营,因为在最初竭尽全力却被毫不犹豫地拒绝过,她的修仙之途从最初就是犹疑的、自我否定的、反复徘徊的。
就承认她不甘心居于任何人之下,就承认她就是想一览众山小,就承认她永和别人不一样,难道有那么难吗?
“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啊……”她喃喃道,“也许一千个修仙者里会有一千个修仙者想要逍遥忘机,但也要允许有第一千零一个修仙者,选择做她自己。”
“我不仅不会甘心于只是不差,而且还要做那个最好。”
“况且,我其实……也没比郗昭差啊?”
于是,她从梦中醒来。
“快点,快点,赶紧把她推上去!过两个拍卖品就到她了!”一阵压低了音量的吆喝声。
“砰嗵——”一道沉闷地撞击声,仿佛是有什么大件物品落在地上的声音。
“你怎么搞得!”有人压低了音量,暴怒地道,“毛手毛脚的,万一摔碎了怎么办?这可是压轴的拍卖品!你们要是给摔坏了,永生永世为奴都还不起!”
“林管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有人小声地问道。
“什么玩意?”林管事微微提高了音量,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这是个人!是个美人!你看不出来啊?”
“我知道她是个美女……我看得出来!”那人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可是她怎么会被封在这水晶里?她这是……活着,还是死了呐?”
“她活的!活的!”林管事低声咆哮道,“这是个琥珀!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极尘宗的元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