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怎么能不忐忑和迷茫?
朱由检连连摇头说道“王伴伴,这是牵扯吗?这是周奎在窃国为私!而且这些辽民一旦乱起来,京畿大乱,后患无穷,他周奎做得了初一,就是不害怕朕十五找他的麻烦,交代下去,办他!”
“但是皇后千岁那里,只会当万岁是在牵连坐罪。”王承恩小心的询问着。
他在试探大明皇帝的决心,万岁爷若是铁了心办周奎,那就是做好了废后的打算,一旦确定了万岁爷铁了心国事为先,那作为宫里的大珰,王承恩要给下面的人透露一些口风,宦官们也要活命吃饭,树倒猢狲散,在宫里也是常见的很。
朱由检看着王承恩半拉子脸的红肿,虽然消了肿,但是依旧有淤青,两个十分明显的掌印。
当然朱由检不知道第二个是王承恩自己扯得,他以为是周婉言直接甩了两巴掌。
“交代下去,办吧。”朱由检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王承恩去文渊阁传旨。
“万岁爷,此等要事,还是以手谕为好,口谕这司礼监的秉那群老师父们,肯定要找万岁爷唠叨,到时候又是惹万岁爷烦。”王承恩小心的提醒着万岁爷,兹事体大,手谕为准。
任何涉及国本之大事,都是以皇帝手谕诏书为准,但凡是口谕,都会被文渊阁给打回来。
小事倒是可以口谕,但是口谕传的多,那些朝里的御史清流们,就跟过年一样,逮着皇帝一顿乱喷。
王承恩这不是在推卸责任,就连魏忠贤想做一些事的时候,也是需要矫诏才能干,这是流程。
司礼监、文渊阁很快的就收到了万岁爷的手谕,张方平拿到文渊阁传来的缉拿周奎的诏命的时候,两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带着捕快和内侍,骑着快马,就奔着大兴县,寻孙传庭去了。
“捅了大篓子了!你呀!糊涂!”张方平气喘吁吁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拿起一个水壶灌了几大口水,才擦着嘴气喘吁吁的说道。
“捅了大篓子,还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不成?”孙传庭带上了兜鍪,瓮声瓮气的对着张方平说道“你猜我现在带着这家伙什,手里操着长短兵,是要做甚?”
“做甚?”张方平有些糊涂,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驻扎在大兴县外的勇字营,正在整理甲胄,擦拭兵刃,给火器填装火药,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长短兵,铅弹被派到了各旗手中。
旗正们正在吆喝着填装火药,还要炮兵将蓟门火炮局送来的三号铜炮推了出来,清理着内膛。
整个军营都是一片匆忙的样子。
甚至张方平还看到了锦衣卫的飞鱼服,少说也有两百余人,看样子,是从通惠河来的诛邪队,个个身上带着煞气,煞是吓人。
“大兴县的县衙今天被辽民给破了,县衙被弄的一片狼藉,门口的石狮子都推倒了,要不是陈伯玉就坐在大堂上等着辽民,这会儿你大概会看到冲天的火光,烟尘滚滚。”孙传庭伸手问张方平要文书,应当是大明皇帝的圣旨到了。
张方平将诏书递给了孙传庭,脸色惊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个辽民要民变了?”
“辇毂之下,京师不足四十里民变,你、我、陈伯玉,谁都跑不了,所有人都要掉脑袋,咔,碗大个疤就没了。”孙传庭乐呵呵的说道,打开了诏书仔细看了半天,神情才轻松了起来。
孙传庭摘下了兜鍪,有了这份诏书,就用不到长短铳、钩镰枪、手铳、一窝蜂和三号炮了。
他满是轻松的说道“陈伯玉为啥不跑呢?他不害怕吗?他一个儒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他不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跑了,会死的更难看,连累着家人一起遭难,不跑,好歹万岁还会给他孩子恩荫个国子监的监生,怎么说也是个出路。”
“这诏书,就是万岁赦免我等死罪的免死王命旗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