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阴阳共济,是申时行奉行的标准。
而斡旋家申时行,因为大明皇帝立储之事,破坏了自己的斡旋政策,打破了自己本身的阴阳,不得已离开了文渊阁。
万历皇帝看着一塌糊涂的朝政,调和已经变得极其困难,甚至不可能。
他的选择是逃避,躲在了皇宫里,三十年不上朝,一辈子也就出宫了一次,第二次出宫,就是自己出殡的时候了。
万历皇帝,本人就是在官吏集团的代表人物张居正的教育下长大的。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权威和能力,来使得整个官吏集团对他绝对服从,他纵然可以掌控任何一个官员的生杀予夺,但他没办法对付整个官吏集团。
他所采取的策略是消极应对,不上早朝,拒绝递补官员职位。
在其御宇的万历四十三年到四十五年时期,六部尚书都无法凑齐,文华殿二十六席廷议席位,都空缺半阙以上。
高级官员的职位空缺严重,这相当于扼杀了官员晋升的途径,使得他们努力考取的功名毫无意义。
而朱由检毫不怀疑朱翊钧,是以此作为对文官集团的报复。
这自然无可避免使帝国,陷入更深的危机。
朱由检每次看到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至四百余万,内帑千万金的时候,都在苦笑,他要是有这么厚的家底,哪里还用得着这么累死累活?
万历皇帝可以选择逃避,是因为当时大明帝国国力鼎盛,府库充盈。
吏治在经过张居正改革后,还能够完善的运行,而军制在戚继光的鼎力施为下,大明也从征兵制,成功过度到了募兵制。
虽然中间开中法闹出了不少笑话和乱子,甚至导致了到现在大明朝廷每年倒欠浙江盐政几十万两银子。
但是总归算是完成了兵制的改良,大明军队还能赢下万历三大征的胜利,就是这种军制改革行之有效的证明。
若非有萨尔浒之战的败北,万历皇帝的评价也并不会高上一个台阶,毕竟他的惰政,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党争的白热化。
但是现在朱由检面对的是连皇帝都要紧衣缩食的日子,连周婉言这位大明皇后,都以喜欢素色为借口,来节省开支。
他避无可避。
官吏集团和大明的百姓,从来都不是利益共同体,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极端对立而又相互依存寄生的关系。
但是这些官吏们也好,缙绅们也罢,他们总喜欢站出来,代表大明的百姓。
当然,这些官吏中,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直肠子”的“叛徒”出现。
比如此时此刻在山西屠刀高举的耿如杞;比如现在手已经伸向了六部的毕自严;比如现在南海子和军卒们同舟共济吃着大锅饭的孙传庭;比如正在辽东大地上吃着雪,奔赴义州战场的毛文龙;比如带着乡勇们,明年开春奔赴陕西平定民乱的卢象升。
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台下这群官吏的叛徒。
朱由检此时身着皮弁服,端坐在午门设立的御座之上,俯视着面前广阔的花岗石做成的广场,年久失修的广场有些斑驳,但还算有几分大明帝国的体面。
而在朱由检的身后左手边是英国公,他带着五军都督府和五城兵马司的都尉们,站在左侧。而右侧依次是文渊阁大学士,五部尚书和他们的左右侍郎。
刑部尚书薛贞被郭尚礼杀了,还在走流程,所以刑部暂时空缺。
近百名大汉将军站在午门的左右两侧,而午门之下,站着三百二十名大汉将军,今日万岁亲至午门观刑,大汉将军们,都严阵以待,唯恐出什么乱子。
朱由检在午门上,观刑,杀得是王化贞。
而在大量大明百姓、官吏和大明皇帝的注视下,锦衣卫将王化贞从诏狱中牵了出来,王化贞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一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