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沈家居然不远万里从杭州跑到北京城,居然跑的比他还要快,沈家的粮食已经进了京师,但是他们郑家的粮食依旧还在路上。
郑芝虎披上大氅跺着脚说道“谢万岁爷,这天儿真的是太冷了,感觉自己就是冰坨子。万岁爷不是差人告诉大哥送五十万石粮进京吗?这好不容易筹措好了,可是这沈家却是先到了。”
“沈家运粮进京?”朱由检有些奇怪的问道。
沈元兴就这样趴在地上,一五一十的从收到郑家往京师运粮之事说起,包括他父亲的交待,毛文龙出自他们沈家,毛文龙幼年丧父,一直住在沈家,算是他们沈家的人。
王伴伴亲自到了皮岛赐下了新的尚方宝剑的事,沈元兴也十分隐晦的表达了沈家的谢意。而这次往京师运粮之事,沈家也是举族之力,鼎力相助万岁平抑粮价。
“万岁有所不知,若是京中米贵,我们这些跑海漕的也是要亏大钱的。”沈元兴伏在地上,给自己往京师运粮找了一个好的理由。
“起来说话。”朱由检让沈元兴从地上站起来,这一直趴在地上,说话不嫌费劲了吗?
朱由检也是好久没看到人行大礼了,这沈元兴上来就跪,跪的朱由检都有点心慌,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沈家往京师运粮之事。
莫不是沈家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上赶着投献?
这不怪朱由检心眼小,完全是因为他自打登基之后,朝臣、豪商、乡绅、勋戚、宗亲都和他朱由检对着干,大明皇帝在搞引资,引导大明百姓入股大明,这些旧股东不可避免的要被稀释股份,他们当然不乐意。
这上赶着给大明皇帝送钱送粮的事,朱由检还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郑芝龙从福建赶到北京城,送了五十万两银子。
所以朱由检才下意识的以为沈家这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的运粮进京。
“为何这京中米贵,你们海漕也会亏钱呢?”朱由检有些好奇的问道。
沈元兴看万岁对这生意经略感兴趣,挑了一些重点,稍微解释了一下,虽然朱由检未曾听明白,但是依旧还是懂了其中的逻辑。
海漕这门生意很讲究时令,这也是为何沈元兴从陆上调粮,而郑芝龙同样是走的陆运,这都是时令生意。
若是京中米粱涨价,他们进京依旧按照过去的规矩按时交付米粱还好,若是不能按照过去的价格交付,下游不吃货,他们这上游就得等着,这等一天就是一天的仓储的钱,上游不得已摊成本就得涨价,最终弄的一拍两散,亏得一塌糊涂。
时令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出货的速度,前后涨几厘银子却反而是小事。
朱由检云里雾里的听完这生意经,也是不太懂其中的逻辑,哪里有越涨价越亏钱的道理?毕竟沈家在湖广、两浙、苏淞等地的进货价和京中米价关系不大。
朱由检不会做生意,他听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也就是说这五十万石米粱,不用朕付钱是吗?”朱由检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十分的谨慎的问道。
他不太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非常犹豫,这到底是接这个馅饼还是不接?
孙承宗看出了大明皇帝的犹豫,低声说道“就是一片赤诚之心,也算是投桃报李,毛总兵官在皮岛知道此事也会安心许多。”
沈元兴一听孙承宗搭腔,本来一脸的悲凉。
孙承宗和袁可立不和,这件事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是一清二楚。
两个人在辽东战略上发生了冲突,一个主张攻,一个主张守,以坐下两名弟子,袁崇焕和毛文龙斗的最是凶狠。
但是听到孙承宗所言,又是一喜,这怎么好端端的帮着自己说话呢?
孙承宗看了沈元兴这一悲一喜,也是懒得理会他,既然是进京送礼,这礼送到了,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