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忙了半天后,终于可以放心安顿下来。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夜里风更大,吹得人心头都发冷。
谢慕林只能抱着刚刚添了新炭的手炉,指挥着丫头们把晚饭摆上来,同时命人去请朱瑞。驿站提供三餐,但别指望味道能有多好,所以他们的晚饭是自己人做的。匆匆间谢慕林也不要求什么山珍海味、鸡鸭鱼肉了,随便来几碗阳春面,在这等寒冷又饥饿的时节,都会觉得很好吃。
汤面的热气散掉了大半的时候,朱瑞总算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简单洗过手后,可以陪妻子用一顿迟来的晚饭了。
谢慕林一边吃面一边跟他商量:“我跟驿卒打听过了,说是明天可能会是个风雨天气,运气好的话,大概会到午后才下雨。我们明天起得早一些,赶紧收拾了上路,赶在中午前过长江。只要过了江,就算接下来要下几天大雨,我们也可以根据天气情况决定要不要赶路,实在不成,改坐船走水路进京也是一样的,比骑马坐车要好受一些。这个时节,京城周边的水道还能如常行船呢!”
朱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若是天气不好,那就多等一日,等雨停了再上路吧。”
谢慕林听得奇怪:“为什么?不是还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赶路吗?王爷还在京城里等我们呢。”
朱瑞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慕林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有心事,想了想,记起他们一行人自打傍晚时进了驿站,朱瑞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莫非他如今在想的事,就跟这事儿有关?
于是她便问:“你方才上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若不是王府亲卫们守在驿站门口,确定告诉我你没有出去过,我还以为你是出门干什么去了呢!”
朱瑞抬头冲她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现在不是说四皇子那事儿的好时机,因为丫头们都在屋里侍候着呢。
等到夫妻俩吃完了晚饭,翠蕉领着人抬了热水上来,侍候他们洗漱过,又熏了床铺,灌了汤婆子,温热过被铺,让朱瑞与谢慕林两人随时可以上床休息后,两个丫头方才带着人退了下去。
房门一关上,朱瑞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媳妇爬上了床铺,放下了帐子。
谢慕林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呢,面色发红地婉拒道:“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吗?好好睡一觉吧。明儿不管天气好不好,我们都要试着继续赶路的,至少要过了长江才行。”
朱瑞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们明儿不走,在扬州至少多待一日。四殿下在这里呢,我要正式去拜见他。”
谢慕林顿了一顿,脸上的红晕越发深了,只不过这一回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尴尬。她努力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来:“啊?四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朱瑞将小徐介绍的情况转告了妻子,叹道:“四殿下如今就住在这座驿站中,在西南角那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对外只说自己是小林侍卫,奉了四殿下之命在此等候我。明儿一早,他会领着我去见‘四殿下’。当然,他玩了一出白龙鱼服的戏码,我这个堂兄还得帮忙把戏给圆上,竭尽所能掩护他的身份,免得叫人认出他来。否则下回他要再借着小林侍卫的身份偷溜出来,可就真真有风险了!他身边带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是好手,到底人数有限,未必挡得住有心人的围攻。”
谢慕林听得目瞪口呆:“这是为什么?皇上会让四殿下留在扬州,肯定是为了他着想,也意味着京城里的局势已经紧张到难以确保四殿下人身安全的地步了。四殿下明知道自己的处境,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出城来见你呢?你明天又要去正式拜见他……难不成你俩之间有什么事要谈,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朱瑞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娘子,你又猜对了!”遂将四皇子对于操江提督何万全的疑虑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