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县主虽然没有真病,但她目前是“告病”状态,她丈夫对此是心知肚明的,却还是不顾她的情况,见到太后派使者来了,就立刻催促着妻子起身相迎。
那可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使者!北平世家中,又有几家有这样的殊荣?!仁和县主的仪宾想起自己失去原本的官职后,家中兄弟、弟妹们隐隐有所改变的眼神和态度,只觉得今日自己最风光了。妻子是个宗室县主,这没什么,世上能得封县主的宗室女多了去了!但能得太后亲自派人来探病的,只怕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而在北平地界上,就只有他妻子仁和县主一人而已!
他生怕妻子有任何失礼怠慢之处,令使者不快,回头报给太后知晓,太后一怒之下,就再也不这般关爱他的妻子了,连带他们夫妻进京的打算也要落空。所以,他哪里还顾得上妻子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反正也是被气出来的毛病,没有大碍的,自然是赶紧出来为他讨好了太后的使者要紧!
仁和县主的仪宾与他的父母兄弟都习惯了怠慢仁和县主,县主本人也有些习惯了,虽然心下生气,但还是赶紧起身,匆匆整理了穿戴,出来迎接太后的使者。然而太后身边的侍从女官们都十分看重规矩礼节,自然不会以同样的态度怠慢仁和县主,反而还用一种不满的目光看向满脸写着野心欲|望的仪宾。
她无视了仁和县主的婆家人,非常恭敬地照着拜见宗室县主的礼节向仁和县主行了礼,客客气气地问对方生了什么病?是否请了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开了什么药?又请求看脉案。得知仁和县主只是略有不适,夫家常请的大夫又只是开了个平安方,随便她爱喝不喝的那种,女官便道:“燕王府府医医术高明,曾为太后娘娘与四殿下诊平安脉,太后娘娘还夸奖过。县主既然身体不适,不妨禀报燕王妃,请燕王妃派出府医,为县主诊治?外头请来的大夫,终究比不得王府府医可靠。”就差没直说县主婆家给她请的大夫不靠谱了。
仪宾一家还能说什么?只能干笑着应是。反正被骂的只是一个寻常名医罢了。
问明了仁和县主的病情,女官便将太后娘娘吩咐要转达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末了对仁和县主道:“县主眼下虽无大碍,但小心无大过,还是请了燕王府府医来仔细诊治,开了药方,先喝上两天药,调养一二为佳。回京路途遥远,若是县主身体经受不住,途中犯了病,那可就太辛苦了。也怕途中求医不便,耽误了县主的病情。与其受罪,还不如等县主调养好了身体,再出发也不迟。县主不必担心,太后娘娘答应过县主的话,一定不会食言的。”
仁和县主感动极了。连她亲生的母亲,听说她今日告病,也没打发人上门来问一声,没想到太后娘娘不但派人来看她,还处处替她考虑周到。太后娘娘论辈份其实是她的继祖母,但这慈爱之心,想必与亲祖母也没什么两样了吧?想想从前老太妃这位曾祖母还在时,对她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仁和县主也没忽略到身边仪宾与公婆小叔子妯娌们都是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她心中冷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要是她真的以身体欠佳为由,推迟南下日程,仪宾又如何能跟着进京去谋官?!小叔子的女儿就更别想跟着她母女俩进京沾光了!这家子分明全靠她这个县主,才得了许多好处,可转过头便又忘了谁才是那个大功臣,纷纷露出叫人作呕的嘴脸来。如今太后娘娘派来的人替她打脸了,也不知他们还会不会回头就又忘了规矩分寸?!
仁和县主鄙夷地瞥了公婆妯娌几眼,倒是没有拆丈夫的台。她也不蠢,就算仗着太后使者在场,她可以好好冲着夫家人骂一场,出一口恶气,等使者走了,她和女儿还不是照样得在这个家里过活?她们还不是照样得指望仪宾出人头地,给她们带来荣耀?!
所以,仁和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