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谢家如今接连结了两门贵亲,但在文氏看来,自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仍旧是原本根基浅薄的官宦人家。她愿意支持丈夫把女儿嫁进燕王府,为长子求娶公主之女,也纯粹是因为当事人乐意罢了。
她并没有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地位有所变化。对于皇家贵人的事,她素来是外头的人怎么传,家里的丈夫与儿女怎么说,她就听着,但很少主动去打听,又或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四皇子如今只是一位小皇子,但传闻中已经是新任储君的热门人选了。文氏只隐约能感觉到,燕王府多半是支持这位小皇子为储的,但别的她就不会多关注了。她今年有三个女儿要出嫁,还有个儿子要订亲,哪里有闲心去关注别人?!相比千里迢迢奉旨赶来侍疾的四皇子,她对有可能对儿女婚事造成影响的太后更关心一些!
因此,当万太太问起她四皇子的事时,她犹豫了一下,方才含糊回应:“亲家问这个做什么?皇家贵人们的事,我们这些外臣怎么好议论?”
万太太却凑近了她道:“亲家,你也别妄自菲薄。咱们虽然是外臣,但你马上就是永安郡王的岳母了,永安郡王是四皇子的堂兄吧?那你就是四皇子堂嫂的母亲,是长辈!做长辈的关心一下晚辈的生活起居,也是寻常事儿罢了。咱们都是做娘的人,平日里何尝没有留心姻亲家小辈的事儿?燕王与永宁长公主殿下待你们夫妻都这般客气,你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做长辈的该关心小辈们的时候,该张嘴就张嘴,这是身为长辈的责任呢!”
文氏听得啼笑皆非,又不好跟万太太计较,只得说:“四皇子身份贵重,又有太后与皇上、皇妃们关照,哪里需要我这等外八|路的姻亲长辈多嘴?燕王殿下与长公主殿下待我们夫妻客气,我们夫妻越发该有自知之明,不可得意忘形了才是,否则就太过失礼了。”
她看到万太太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还想再劝她什么,便淡淡地再次补充道:“四皇子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他如今年纪虽小,却已经知事了,我们做外臣的,行事不好越了规矩,以为贵人年少,脸皮薄,便容易算计。贵人能被皇上看重,自有他不凡之处。有些事一旦做下了,惹得贵人记恨,便是眼前无事,日后也难保不会有后患。亲家,你要三思。有些规矩,能不犯还是不要犯的好。”
这话已经有些重了。文氏倒不是要吓唬万太太什么,而是看在姻亲与近邻的份上,不希望她犯什么糊涂罢了。平昌侯府的名头还没有显赫到可以无视皇子之怒的地步,更别说万太太她只是平昌侯府的三房主母,本就是旁支,万大人的官职也只是中不溜儿,在北平地界上,还未能说话算话,更何况是京城呢?
万太太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懂文氏的暗示。她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是不知好歹,自然不会生气,但神情间就有些讪讪地:“亲家误会了,我又怎会去算计贵人?我敬着贵人还来不及呢!四皇子圣眷极隆,未来前程必定光明无限,我是万万不敢惹恼他的。”
文氏微微一笑,端起茶碗,请万太太品茶:“今年才从江南运来的明前茶,我吃着味儿不错,亲家尝尝如何?若是喜欢,一会子就带两坛子回去。”
文氏端茶,就是在暗示送客的意思。可是万太太好象没看见似的,端起茶碗也不喝,愁眉苦脸地跟文氏诉苦:“不怕亲家笑话,我今儿之所以厚着脸皮找你打听四皇子的事儿,其实也是不得已!四皇子进城那日,我家两个闺女恰好出门玩耍,在崇文门外买花儿,正好遇上四皇子一行人。四姐儿远远瞧见四皇子,就被贵人的风姿迷住了,回家以后,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一直叫嚷着让家里人去打听那少年是谁!我原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还是我们老爷,听说是那日骑马飞奔进城的,便猜到是四皇子。除了四皇子,谁还敢光天化日在北平城里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