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釜在吃。
使劲地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冲着一只三黄鸡奋力地撕扯着。
他并不饿,也无意与一只煮熟了的鸡过不去,堂堂秦王若饿,那义兴朝千万百姓就该全饿死了。
可他是亲王、宗正令,即将要执掌数以十万计的右营京卫。
这样的身份,竟被人从自家府邸象抓小鸡仔一般拎来之后投入诏狱,做不出丝毫反抗,“享受”着狱中蚊蝇、鼠虫的骚扰,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存釜当然有叫骂的理由,当然有疯狂的理由。
但他心里很清楚,兵权,一切都是因为兵权,这是他与生皆来的的弱项,宗室不掌军。
如果右营控制在他手中,张同敞敢闯秦王府?
正因为朱存釜清楚这点,才会不顾与吴争“不共戴天”的仇恨,襄助马士英进宫面圣,以换取吴争的举荐。
可惜,仅一日之差啊,就一天功夫,明日大朝会,就是诏宣右营军权更迭的日子。
张同敞,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朱存釜愤怒地吐出满嘴的碎肉,浑浊地嘶吼道,就如同张同敞,已经成为了他嘴中的碎肉一般。
这时,牢门打开了。
张同敞带着几个锦衣卫进来。
朱存釜立马跳将起来,“没有旨意,敢羁押当朝亲王、宗正令……张同敞,不知是你疯了,还是你活腻歪了……本王要面圣,不参你全家尽诛,老子不姓……。”
“晚了。”张同敞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
声音不响,可听在朱存釜耳中,如晴天霹雳一般。
连面圣的机会都不给了?
朱存釜突然意识到,自己怕是难以见到明天太阳了,这一下,软了。
不是态度软了,而是朱存釜整个人都软了。
他已经明白,这不是张同敞要他死,而是……皇帝要他死了。
原本他只是以为张同敞想保住军权设计陷害,可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皇权之争……从来不讲亲情。
其实朱存釜被两个锦衣卫用绵帛勒死时,已经死了。
不管是被吓死的,还是绝望而死,总算没遭太大的罪,勒紧时,他甚至没有丝毫挣扎。
张同敞弯腰检视了一番,依旧面无表情地离开。
然而,这一场“谋杀”,引发的一系列变故,这才刚刚开始。
……。
从常州至镇江,一路上风平浪静。
显然和李颙之前的担心和猜度不相符。
李颙甚至也疑惑起来,难道,当今皇帝真会因为是女子,而逃脱了帝王之术的范畴?
但不管怎样,吴争这一路都很坦然,坦然得行真的只是进个京,代全军将士领个赏一般。
吴争只是有些“烦”宋应星那老头,这老头太执拗,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譬如对于吴争“启蒙”他关于直流电的问题,再譬如蒸汽机力转动的问题,最让吴争恼火的是,宋应星对连发装置,后座力带动卡簧回弹,带动子弹入膛的细节。
这不开玩笑吗?
吴争哪知道这些,这要是知道,还要你宋应星做什么?
好在这路上时间总能熬过去,一转眼,吴争一行到达了淳化镇。
这是应天府的外围,到了淳化镇,就离京城不远了。
淳化镇,已经非常出名。
那是因为朝廷从平岗山寨北迁至应天府时,在此发生了一场政变。
此时的皇帝朱媺娖,当时是监国长公主,被陈子龙等人废黜,拥立朱以海登基。
当然,最后被赶来的吴争,生生将朱以海从龙椅上拽了下来,美其名曰,别闹了,这不是玩儿。
天晓得,究竟是谁在玩儿,恐怕举世之间,也只有象吴争这么心大的,将人从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