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闻声抬起头来,见是张煌言来了,哈哈大笑道:“是玄著兄来了啊……有何不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数千年的儒学,阉割了汉人的血性,我可不想我儿,日后长大,受人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张煌言苦笑,依旧醒着脖子道:“王爷所言……煌言不敢苟同,若是寻常孩子也就罢了,可狄儿是世子,怎可小小年纪就教导他暴虐!”
“这是暴虐吗?”吴争不以为然,轻哂道,“这是为人处事的道理……张玄著,汝真不如你家南哥……!”
张煌言没有接吴争的茬,转身和声对吴狄道:“狄儿先回屋读书……先生我有事与你爹爹商议。”
“学生告退。”吴狄毕恭毕敬地向张煌言躬身,再向吴争躬身,然后由身边侍女牵着小手,离开了。
张煌言看着小吴狄远去的身影,面露欣慰之色,慢慢转过身来,“我还以为,王爷会……!”
“会雷霆大怒,下令让长林卫查封了商会?”吴争哈哈大笑,“我是王……能与这般奸商动气?那岂不是无端抬高了这些奸商……不至于!”
张煌言大松一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说到这,张煌言又追问了一句,“王爷真不生气?”
吴争无奈地手一摊,然后在张煌言面前转了个身,“你瞧……我那个地方,有生气的样子?”
张煌言终于信了,他刚要开口时,有府卫前来禀报,财政司司长黄宗羲、副司长席本桢在府外求见。
吴争朝张煌言笑道:“这二人来,怕是没好事……玄著兄要是没什么急事,不如留下听听?”
张煌言想了想,“遵命。”
……。
“这些奸商……他们怎敢如此?!”
张煌言听黄宗羲、席本桢转述吴争离开后,商会股东们所说的话义愤填膺,“王爷,须加以严惩……否则,必效仿者众!”
吴争脸色古怪道:“孤猜想着……玄著兄此来,原本应该是劝孤莫对商会动手的吧?”
张煌言一愕,遂道:“王爷所猜没错,煌言确是为此而来,可煌言要劝王爷的,是不对商会动手,而非不对个别奸商宵小手软!”
吴争笑了,朝黄宗羲、席本桢挥挥手道,“此事孤知晓了……你们先回去吧。”
黄宗羲、席本桢行礼告退。
吴争对张煌言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让厨下做了几个菜,陪我吃些?”
张煌言此时哪有心神吃酒?
他急道:“王爷……这些人不可小觑,他们在江南根深叶茂,若真将所持股份转售于朝廷……那必引发无数人效仿!”
皇权不下乡,自古以来,皇权最多只能到县一级,乡里囤村,真正掌权的,是世家、士族,他们甚至有处死人的权力。
张煌言是真怕这些人串连起来,之前杭州府的民乱,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吴争伸手一把抓住张煌言的手臂,“没那么严重,别看他们现在人五人六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民众未必会追随他们……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吃饭!”
说着,硬拽着张煌言回屋入了席。
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张煌言看着吴争美滋滋地嗞着酒,还故意咂巴了下嘴。
“王爷可是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聪明啊!
吴争心里感慨着,抬眼看着张煌言道:“我当年创立商会,确实是想从商会得到北伐军所需的耗费,也给足了商会足够的自营权……可商会经过这些年的野蛮扩张,规模已经到了足可与我针锋相对的地步,说起来,责任也有我的一份哪!”
张煌言沉默了一会道,“王爷说得……是,可商会已经威胁到了大将军府,杭州府周边偏远府县,百姓知商会而不知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