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璋此时心念电转,面对着王翊的质问,突然咧嘴森森一笑,“周某何须自证清白……其实,只要将王大人留在杭州城,谁又能知道此事?”
王翊心忽地一沉,他其实意识到这点,对于一个丧家之犬般的人而言,做什么都是没有顾忌的。
而那边钱肃乐笑了,“完勋老弟……咱们有伴了。”
王翊哭笑不得。
可那边朱以海怒了,是真怒。
他怒的不是周如璋叛国纳敌,而是周如璋不理睬自己,欺君呐!
“周如璋,朕已经答应王爱卿……确保钱犯等诸人性命无虞……!”
周如璋慢慢转身,直视着朱以海。
朱以海语声渐低,直至不可闻。
周如璋这才开口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想必陛下已经答应王翊开出的条件,甚至想着主动退位,来换取吴争对陛下的优容了吧……那就莫怪臣想辙自保了!”
朱以海脸色苍白,呐呐道“……力不如人……奈何?可汝也不能勾结清兵……汝真将清兵引入杭州城了?”
周如璋闻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钱肃乐、王翊不禁苦笑。
也对,都这个时候了,朱以海竟还不信,真是不识人间险恶啊!
周如璋慢慢止住笑,对朱以海道“陛下就安心在行辕待着吧……城中民乱再起,臣军务繁忙,就不陪陛下了……!”
说到这,周如璋阴森地看着钱肃乐、王翊,“要委屈二位大人了……不过时间不长,待周某平定城中之乱……到时,必亲自送二位大人归西!”
……。
刚被送入牢里的王翊,非常愤怒。
“希声兄这是何意?”王翊脸色铁青,“我奉监国之命,前来说降鲁王……原本已经有了眉目,可你突然指证周如璋通敌……好嘛,这下汝满意了,连我都出不去了……也是,你希声兄是吴王岳丈,少不得有人陪汝赴黄泉……!”
钱肃乐平静地看着一脸愤色的王翊,“……不破不立。”
王翊沉浸在他自己的愤怒里,指着钱肃乐道,“……汝就诚心的,就是想拉个垫背的……非我王翊怕死,实乃肩上还负有吴王重托,不能死,亦不敢死……呃,不破不立?汝说这话何意?”
钱肃乐慢慢坐下,“如今乱世就要太平了……这汝承认吗?”
王翊不解地点点头,“吴王殿下如今兵锋已至敌京师……若无意外,攻破顺天府指日可待……汝此话何意?”
“乱世平定,便是盛世……古往今来皆如此。”钱肃乐悠悠道,“依汝之见,谁将为天下之共主?”
王翊没好气地道,“这不明摆着嘛……若是三年前,该由明室中遴选贤能之宗亲拥立之,可如今……殿下力复失地,重振我族故往之雄风……此尊位自然非吴王殿下莫属!”
“说得好!”钱肃乐淡淡道,“可汝也说了,三年前……汝是转过弯来了,那没转过弯的呢?”
王翊一愣,随即悚然,手指着钱肃乐道“……汝非拥立鲁王,而是想毁灭整个宗室……!”
“不。”钱肃乐微微摇头,“钱某从未想过于宗室不利……钱某生为明人,死为明鬼!”
“那你……?!”
“可钱某同样清楚,宗室无人哪!”钱肃乐叹息道,“世间尚未平定……此时必需有个雄主抵定天下,鲁王不合适,宗室……无人合适啊!”
王翊错愕地看着钱肃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怕是……汝为自己拥立鲁王,致江南一片混乱,想要脱罪……所找的借口吧?”
“脱罪?”钱肃乐哂然咧嘴,“钱某何须脱罪……日后吴王若是登基,他忍心治罪于钱某吗……国难之始,钱某毁家杼难,后将爱女嫁于吴王,将独子送至吴下麾下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