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女儿的质问,他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愧对儿女,更愧对此时尚在江北指挥北伐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是他的女婿……佳婿!
这种痛苦,这些年来一直在夜深人静之时,折磨着钱肃乐的内心。
钱瑾萱逼问不出父亲什么来,她知道她已经改变不了父亲的任何决定,或者说,就算此时说动了父亲,也已经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这,她来时就已经知道,只是,她不甘心,她得为自己的夫君,向父亲讨一个公道。
“爹爹……这公平吗?”钱瑾萱最后木然问出这四个字来。
这公平吗?
或许这四个字,只存在于坊间那些,社会最低层的走卒贩夫身上。
因为只有他们,在面临着迫害、欺负时,才仰头向老天悲呼“这公平吗”?
可现在,堂堂王妃,也在问这四个字。
可笑……可悲乎?
钱瑾萱其实明白父亲,她也明白,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嫁鸡随鸡,这寻常女子的戒律,对她而言,作不得真。
她永远姓钱,是钱家嫡女,特别是成为王妃之后,钱家与她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可以稳稳坐在殿下身边的。
没有钱家,她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女人。
这些,钱瑾萱知道,她都知道。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以这种最悲惨的方式结束。
这就象一个美梦,无比绚烂的美梦,美到眼皮轻轻抖动,都会被震碎。
钱瑾萱慢慢跪下,给她的父亲磕了个头。
然后起身,木然离去。
“……勿怪为父……这是命,从绍兴府时,这已经注定……孩子,看开些吧!”
钱肃乐的话,让钱瑾萱泪眼婆娑,眼泪如雨而落。
但她没有转身。
转身何用?
……。
“……吴王或许有备!”
此时的莫辰博,正襟危坐,一脸沉稳。
与在莫执念面前那战战兢兢,截然判若两人。
他的上首,坐着熊汝霖、张国维等人。
熊汝霖皱眉道“汝未免太多虑了吧……就算王爷有备,那又如何……王爷此时在徐州,张公正是在徐州见了王爷回来的。”
莫辰博冷冷道“熊大人,我可不敢与您比……您是忠臣,诸位大人皆是,你们可以为了正朔背弃王爷,不管成败,皆能昂首挺胸,大呼一声为万世谋太平……可我呢,我只是想要继承莫家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