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民众需要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自己对的机会。
他们渴望一种渲泻的途径——面向敌人,冲上去,将自己满腔的热血,流干!
为流干,而流干。
这是一种精神,如同石灰吸水、飞蛾扑火一般,“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种力量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可摧毁敌人,也会摧毁自己,摧毁一切。如同后世建国初期、韩战之时,那种人人激昂亢奋的情绪。
这种力量非常危险,如同在燃烧生命,它需要引导,正确的引导。
然而,吴争在江北,他只是从送来的邸报上知晓此事,没有亲身感受到这种炽热的氛围。
如果吴争在杭州府,那么,他会迅速意识到这种亢奋的原因,从而采取相应的措施去引导或者疏导。
但这次的民众运动,确确实实地奠定了北伐军此次打一场决战的物资、人心基础,使得大将军府迅速聚集起与清廷硬撼一场的实力。
否则,吴争发动这场事先“毫无准备”的大战,正落入了多尔衮的算计之中。
世事往往如此,再毒的毒药、再深的阴谋,遇上炽烈的火、足以碾压的实力,都会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当然,这是后话了。
……。
这场民众运动,波及到了大将军府辖下每一个府、每一个县、每一个镇及里邻。
但它确实创造了一个奇迹,吴争发布的征兵令,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募集到了十万新兵。
与其说是征兵,实际上,都是志愿入伍。
当然,这其中有不少是违规的。
譬如,新兵中招进了学生兵、独子、兄弟二人以上同时服役等等情况。
这,其实是一种挥霍和浪费,有穷兵黩武之嫌。
吴争后来,是知晓这种情况的,但也没有去坚决纠正。
因为此时的吴争,心里已经有种与清廷决战的打算了。
决战,其实不是单方面的,自己想打,敌人不想打,就很难打得起来,最多只是一场攻防战。
可现在,敌人想打,自己又为何要退!
对吴争而言,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再珍贵的东西,一旦败了,就是敌人的。
与其资敌,那不如拼个精光!
这个心思,决定了吴争在此时,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事实上,泰州卫在淮安城下,确实打到了非常艰难的地步。
能将一支成建制、装备齐全、三万人的泰州卫,且还是吴争亲自坐镇的情况,硬抗到这种境地,这已经说明,其中非常有问题了。
二万大军,大小口径六百门火炮,连攻六日,淮安城依旧纹丝不动。
连泰州卫伤亡已经达到三、四千人,城中守军哪怕是满八旗,恐怕也该溃了。
可事实上,城头,就在那,看得到,就打不下来。
每当炮火渐息,泰州卫将士攻城之时,数百铁甲兵,生生用身体将我方士兵撞下城头。
每当吴争组织起“敢死队”,以装甲车(板车堆上湿棉被)为掩护,想靠近城墙,掘坑用火药炸毁城墙之时,城头上就会下一场箭雨、石雨、滚油雨。
以至于六日下来,城前空地上,已经种满近二尺高的“庄稼”,密密麻麻地全是箭矢。
刚开始的时候,吴争还恶趣味地对将士们讲,这若是换作一千多年前,那就没孔明什么事了,瞧瞧,这满地的箭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哪还用“借”?
吴争甚至还觉得,这是好事,城中器械再齐备,箭矢这样使用,总有用竭之时。
可三日打下来,吴争就发觉明显不对劲了,城中还真有用不完的箭。
淮安、大河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