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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在朱慈烺手中钢刀上下挥舞之间,已经看不出一个人样了,可朱慈烺的刀还在挥动,四处喷洒的血液、碎肉、骨碴染红了方寸之地,溅满了朱慈烺整个正面,包括他原本俊郎的脸,显得格外的,狰狞。
吴争脸色木然,可心里也在为朱慈烺显露的短暂的凶残而惊愕,但他无意去劝阻,不,应该说,约束。
说这个词,是因为在皇城之内、奉天殿前,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约束朱慈烺,非吴争莫属。
可吴争没有意愿去阻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理由去为一个该死之人说项。
吴争只是默默上前,搀扶被朱慈烺踹倒在地的朱媺娖。
不想,被朱媺娖一把推开,朱媺娖甚至没有看吴争一眼,就这么一把推开。
短暂的惊愕,吴争平静地倒退几步,脸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朱媺娖此时已经不再尖叫,甚至不再流泪,可她的怨恨已经明显流露在眉宇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数百人就在这奉天殿前,目睹了这一场血腥。
直到朱慈烺累了,他手一松,“咣啷”一声,滴血的钢刀掉落在地上。
群臣无不低头垂目,以一种最“虔诚”的姿势拜伏着。
朱慈烺慢慢地转了一圈,扫视着这些他曾经以为的臣子们,他身子晃了晃,咯咯笑道“朕回来了,听闻诸位爱卿拥立了新君……好事啊,大好事啊!诸位都是义兴朝最忠诚的臣子,哈哈!”
许多人的身子在这种阴森森的笑声中,不自禁地颤抖着。
朱慈烺再慢慢转回来,瞪着殿前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吴争,呵呵大笑道“会稽王,你是个忠臣,朕今日才发现,我朝就你是忠臣……吴争,今日你只要听从朕的旨意,杀了这群拥立新君的忠臣,朕对天发誓,日后这天下,朕与你共享之!”
吴争平静地答道“陛下刚刚脱险,精神疲惫,还是先歇息一天,明日再作定夺吧。”
朱慈烺又咯咯怪笑起来,“朕明白……朕明白了,卿是在怪朕派黄大湛追杀你……你怀恨在心了,对不对?”
吴争冷冷地看着朱慈烺的眼睛,不发一言。
可满地跪着的群臣们却惊骇莫名,天子要诛杀整殿之臣?
他们惊骇之余,眼神四顾,人心开始浮动,渐渐地,他们的眼神中开始有了实质。
户部右侍郎郑有德突然窜起,他指着朱慈烺,环顾四下道“诸公,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为寇仇,天子不仁,臣等为求自保,且为天下生灵计,何不即刻拥立长公主登基临朝!”
朱慈烺闻听一愣,突然怪叫着拎刀冲向郑有德。
郑有德一样一声惊叫,拎着衣摆,拔腿就逃。
没有人去阻拦,也不敢。
可郑有德的这一声呼喝,在经过短暂的死寂之后,引得了不少臣子的呼应,“天子迫害忠良,是为失德,天子当众虐杀臣子,是为不仁,臣等愿拥立长公主登基,即皇帝位。”
朱慈烺骤然止步,车轮战下挥舞着手中的刀,不分是谁。
群臣起身四散躲避,整个殿前一团大乱。
这时,都御史王翊霍地起身,冷冷看向郑有德。
郑有德一时惊愕,他生怕王翊说出一个“不”字来。
王翊却是平静道“郑三掳掠皇帝、意图谋反,长公主驭下不力,难辞其绺……。”
郑有德惊讶之余,环视四周,突然说出一句,“那……那就拥立会稽郡王登基,王大人以为如何?”
原本疯狂拎刀乱砍的朱慈烺,这时停了下来,他喘气冷笑着,突然怒喝一声,再次冲向郑有德,“无君无父的叛臣、奸佞……朕要将你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