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大怒道“本候何时说过,要篡位自立?本候又何时有过,篡位自立的举动?你们这是污蔑!”
陈子龙哈哈大笑道“看来靖海候的涵养功夫还待历练啊,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恼羞成怒了?快了,快了快了,过不了多少天,这朝廷就得姓吴,这天下就是吴家天下了。怎么,靖海候难道吝啬给我二人从龙的机会吗?”
这时,钱家叔侄、夏完淳三人从军中冲出,各自奔向钱肃乐和陈子龙。
“父亲,听儿一句劝,回吧……。”
没等钱翘恭说完,钱肃乐怒道“正阳门外,你等叛乱之时,我就已经与你们断绝父子、兄弟关系,没得现在跑来认亲,滚!”
陈子龙一样拿脚对着夏完淳道“不要说我给你机会,只要你率军与车驾上那贼子势不两立,陈某就认你,还是我的学生。”
夏完淳被逼得无所适从,转头看着吴争,突然回身跪了几步,抱拳单膝跪下道“靖海候,您倒是给拿个主意啊!”
陈子龙一见,勃然大怒道“逆徒,果然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滚,今日之后,你我就是路人。”
那边情况也不妙,钱肃乐不认儿子,自然就对钱翘恭不理不睬了。
可钱肃典是他最小的弟弟,从小拉扯大的,这份情义,恐怕远胜于父子。
钱肃乐那是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这击肉的声响,怕是一、二里地都能听见。
“你若还想回钱家门,就与他一刀两断。”
钱肃典一样被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其实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吴争已经势不可挡。
包括钱肃乐、陈子龙二人,也都明白。
可他们就没有在意过成败,或许在崇祯上吊的那一天,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死人。
无论以前对清军,还是现在对吴争,都一样,是敌人。
钱肃典、钱翘恭叔侄有样学样,见夏完淳将难题抛给了吴争,于是也抱拳单膝一跪,让吴争拿主意了。
这也表明了立场,他们站在吴争这一方。
但有个意思也很显然,他们绝不会眼看着钱、陈二人被吴争追究甚至杀害。
可吴争有什么办法,这不是靠语言能摆平的事。
这是理念的碰撞。
譬如,吴争认为朱氏已经寿终正寝了,该复的是汉人的大明。
而钱、陈二人对于忠诚的理解,就是对于朱姓大明。
这种矛盾,根本不是一、二句话可以解释得清的。
吴争只能阴沉着脸,下令道“诸将听令,各部带回营地,没有命令不得擅动。”
说完,也不顾跪着的三人,甩手离去。
这一招,叫惹不起,咱躲得起。
可问题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钱肃乐二人从奉天殿就打定了主意要殉节的,不想被吴争“别闹”这一句生生将朱以海从龙椅上拽了下来,变成了一场闹剧。
可这也不影响二人殉节,问题是被吴争拽下龙椅的朱以海,竟丧失了称帝的勇气,一口一个“好死不如赖活”,让钱、陈二人伤透了心。
所以,二人原本以为失去了的殉节机会,突然在正阳门外出现,他们哪有再放弃的可能?
钱肃乐、陈子龙二人破口大骂起来,“吴争,你还不如洪承畴,洪贼降清,敢做敢当,而你却遮遮掩掩,如闺房妇人一般。”
这骂得已经很难听了,毕竟文人嘛,骂人也不可能象当街争吵的泼妇般。
以当时的风气,将男子骂成妇人,这级别已经很厉害了。
而这声骂,同样将在朱媺娖车内等候的钱瑾萱给骂了出来。
这种骂法,在她看来,吴争已经是不可容忍的。
所以,她不顾吴小妹等人的阻拦,悲呼着从车驾跑向钱肃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