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应第被朝廷下令当场处死,间接地坐实了吴争的炽手可热。
从这一晚起,不单朝臣,甚至山寨中军民心中都明白,靖海候吴争,权势熏天。
而陈胜等将,从此不再在吴争面前吐露怨言,因为他们知道,吴争的未来,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置喙的。
误会解释清楚,双方士兵除了百余人受伤,没有死者,已是万幸。
为吴争挨了一箭的沈致远因祸得福,被朝廷升为副指挥使,以赏其功。
处置完董应第之后,两军被各自将领带回。
这场变故,以吴争的完胜落幕。
这是吴争势力与绍兴府朝廷之间第一次暴发龌龊。
虽说出自误会,但吴争和朱媺娖心里都明白,双方的分岐已经产生。
这不仅是文武之间的分岐,更是新旧势力之间的争执。
让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是,吴争的势力已经大到足以与朝廷抗衡的地步。
当天晚上,朱媺娖留下了吴争、钱肃乐二人。
“吴争,你到底想要什么?”朱媺娖看着吴争,平静地问道,“只要是我能给的,本宫绝不吝惜。”
吴争无语,自己想要的,她真给不了。
重组朝廷,朱媺娖给不了,她最多就是退位,可吴争并非对她有不满,吴争不满的是,这已经无法胜任未来反清重任的朝廷。
将收复的各州军政大权让渡给自己,朱媺娖也给不了,不是朱媺娖不肯,而是朝臣的反对。
仅仅是拿爵位的虚名给自己,自己根本不放在眼中。
吴争自己可以不要权,但身在其位,就不得不夺权,否则将士不甘心,军队就会乱,军心就会散,那就是任人宰割,所以必须得争!
看着故作平静的朱媺娖,吴争看了一眼钱肃乐,答道“军不干政,政不干军。”
钱肃乐闻言脸色急变,斥责道“吴争,你太放肆了!”
吴争回道“看来钱大人还想重演丰惠要塞旧事。”
钱肃乐一愕,涨红了脸道“钱某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复明大业。”
吴争正容道“世间许多事,都是坏在好心办坏事之上。专业的事本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钱大人擅长政务,就该专注于政务。”
钱肃乐驳道“若朝廷不插手军务,如何掌控天下军队?”
吴争道“就凭如今朝廷几个文人,就能掌控天下军队吗?”
“你……!”
朱媺娖微微皱眉道“吴争,朝廷待你不薄!”
吴争嗤声道“从我收复的失地中分出三州之地交与我,这算不薄?我听闻在我回到平岗山之前,朝廷还在是否降罪于我,争论不休,这也是不薄?殿下,当日我拥立你监国,为得就是能让朝廷一心,能让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安心作战,可事实上是,大业刚刚起步,后院便着火了,敢问殿下,吴争如何安心在外?”
钱肃乐道“吴争,你这话有所偏颇。我朝从未有以言获罪之先例,朝堂之上,众说纷芸,不是一言堂。谁都有说话的权力,就算有人弹劾你,朝廷也没有因此而降罪,你怎能因此而怪朝廷?”
吴争点头道“我信钱大人人品,可当年岳武穆领兵在外,也正是因朝中流言蛮语而获罪,钱大人,朝堂之上,不是每个人都如钱大人这般正直、忠义。也不是每个人能象殿下这般明辨是非!”
钱肃乐道“可你不能不让人说话。”
“为何不能?”吴争厉声喝道,“如果在太平盛世,有明君在朝,自然是该让人说话的,可如今山河破碎,便该严刑峻法,杜绝这种噪杂之声。乱世当用重典之理,钱大人莫非不知?”
钱肃乐怒道“你以严刑峻法杜绝弹人劾你,为得不过是你一己私欲。若真是如此,敢问若你行不忠之事,又有谁来掣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