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菜好酒摆满了竹园,斜阳透过竹叶照下来,影影绰绰。
苏湮颜说话不多,况且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喝酒。
席间,有百名俊美的魔界男子,他们或谈或笑,或吟诗或奏曲,想以此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眼神始终空洞,只一个劲的饮酒。
停杯换盏,她放眼往堂下望去,满目皆是美酒与美色。
这一桌桌的山珍野味,佳肴陈列,享用不完皆是浪费;席间用的餐具,皆为玉著银盘,水晶壶,琉璃盏,极尽奢靡。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紫衣的英俊青年,正一个劲给她剥虾仁。只见他满满地剥了一盘,呈到她的面前时,她挑了一筷子来吃,之后便怎么也不想再吃了。
“神主,属下怎么总觉得您有心事啊?”
那紫衣男子温文一笑,在橙黄色的斜阳下,眼神中透出旖旎的光。
苏湮颜转头看向这个紫衣男人,他的模样的确十分英俊,尤其是那双桃花目总是噙着光点,温柔得叫人一时移不开眼。
然而,纵然温柔,他的面目对她而言是那样陌生——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般奉承她。
尽量学着话本里调戏妇女的公子,她问了他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那紫衣男人垂目,腼腆道:
“回神主,属下名为温澜。”
“温澜,温文尔雅,不惊波澜,好名字。”
苏湮颜点头夸一句,依旧侧过身来,游目骋怀,俯瞰这席间:
这里处处都是好春光,却唯独照不进她那可空洞的心,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神主若是觉得寂寞,可以让温澜陪着您,温澜定不负神主。”
闻言,她回过头一看,好奇地打量起说话的这个紫衣男人,在他那双摄人的桃花目中寻到一片潋滟。
他薄唇微启,诚挚地说道:
“神主,温澜一直仰慕您,从魔界来这雪阙山,无非是想让您多看我一眼。”
闻言,苏湮颜果真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在他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她努力地找寻,却依旧看不出他这瞳孔的深浅,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其实,不管他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即便是真心也好,她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使自己觉得感动,她好似不会动情了。
曾经有一个男人,他当时也是这样看了她一眼,她却为此感动不已,巴不得把命都给他。
但如今,她一路走到这里,犯过的错,吃过的亏,将她的心牢牢地包裹起来,她不想再信爱情了,她现在只信利益,利益将成为她的永恒的爱人,且永远不会背叛她。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今,这万观天的神主哪还有什么儿女情长可言呢?
常言道,君子之爱,是举案齐眉;帝王之爱,是雨露均沾。
所以说,她的爱也不能盲目,爱一个人,不如爱一群人,爱一群人,不如爱这天下。因此,她的爱应该福泽众生,她的爱应该无疆无际,她的爱应该翻倒山岳,纵横万里,填满海湖,掏空火山,再与这天和地同床共枕,与这万物之灵合二为一——
这才是神明该做的事。
想通之后,她感觉心绪顿时空明了不少。
酒足饭饱之后,她起身离席,三个侍女跟在她的身后,百名清俊青年一齐送别她,她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送了。
春日里日渐长,夕阳仍悬在西天不舍相别。
苏湮颜携三名侍女往回走,依旧要路过这湖心岛前面的穿湖连廊。
然而这次不一样,正当她路过廊桥之时,忽闻湖心岛的方向,传来了阵阵琴音。
琴声散在风里,随着泛音鸣起,奏声悠远而来,每一个音律都精准得直钻入天灵盖,靡靡之音像是从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