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迟了吗?”康城笑着收起伞,今天他穿着卡其色的外套和黑靴。釉黑的发间缀着冰晶和细碎的雪沫子。一身风雪的气息。
项以柔没说自己其实已经等他许久了,显得傻相。只是笑笑“我也是刚来。”说罢笑着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康城笑着点点头。女孩子约会有补妆的习惯。所以项以柔回来时,康城作不经意状的端详了她一下,“今天你真漂亮。”
“谢谢。”她也微笑着打量他一下,亦是十分帅气。她不由自得,仿佛他同她的联系紧密一样。
“今天的雪下的真大。”项以柔其实来的时候没什么雪。
“是啊。来的路上竟不像是过年,倒像是出了火车站,紧赶着回家一样。”看样子他也很渴望与她会见。
项以柔抱歉地笑了笑“除夕夜应该跟家人守岁的。难为你大老远跑出来,叔叔阿姨不会不高兴吧?”
康城筒着手笑“不会不会,我吃了年夜饭出来的。我们家吃饭吃的早,你呢?”
经他这一问,她才发觉自己有些饿,摇摇头“不怕你笑话,我们家糟糕透了——”这样说来,心里不由有些后悔,如果他知道她的家庭这样,会不会不接纳自己?
然而故事的头已经开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康城倒是很认真的聆听。他认真的模样很是隽秀,两只眼睛黑漆漆,瞳仁又大,唇瓣抿成两张小薄纸片。似猫的竖耳聆听。
“唉。”他叹气,对于别人的家事也不好多做议论。于是很快岔过话另谈别的去了。两人基本上没话找话。
项以柔甚至把自己的出国经历都搬出来说了。一番舌敝唇焦后,康城问“那你明天想是在家里呆不长。不然出来走走?新年积怨可不是好,着正好我明天也没什么事。”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约定好大年初一看电影。
两人又在大商场里转悠了一圈,然而没什么好转的,已经临近打烊,甚至连大门都锁了。两人只得沿着车库出了侧门,这时的雪比康城来时还要大,近乎是暴风雪了。
“我们怎么回去啊。”项以柔蹙眉,现在马路上的车也少的可怜。
“总能回去的。”康城叮咛一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打车。”
“我跟你一起去吧。”项以柔想要拉住他。
“不用,别感冒了。我去。”他微微甩了甩手上的伞,走进漫天的雪幕中,留下一个被逐渐淡化晕染的背影。她把手放在嘴边哈气,不觉流下了眼泪。因为距离的关系。他单薄的身影于她近乎是种刺激。她的眼泪不觉汹涌起来。
康城幸运的打到一辆车,一路小跑着过来。这时男女间也不必在意什么举止的暧昧,多是男生照顾女生要多一点。
康城把伞打成倾斜状,作用是挡风。胳膊揽住她的肩膀,近乎是护卫着她往前走。她的头应该刚好能贴合在他的胸口。
报了地名。康城的家在市中心的公寓,项宅比较偏远。在这狭小温暖的车厢里,窗外的世界都看不大真切。小小的车身被风雪包裹着,白濛濛中闪过街衢上明黄色的灯火。像在旧时光的剪影中穿梭。
康城坚持把项以柔送回家,才让司机送自己回去。项以柔站在门口,迎着呼冽冽的风声,第一次感受到了爱。
其实这也可归纳为一种绅士行为吧。她推开项氏公馆的山水纹的瘿木门扉,世界的一角正空落落的下着雪。
院子里的雪都被铲扫净了,只剩湿漉漉脏漆漆的水,粼粼点点敲着银光。明明这一天比较特殊,没有万家灯火的阑珊也就罢了,连宴宾散的一幕也没有。
她不禁笑了,这旧式的庭院森森笼着层死寂的沙丽,头顶的四角天空上飘着飞灰,永远是这一幕。从来没有变过。
年夜饭已经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