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摆了摆手,道“无妨,让羽林卫点起火把便是,骊山地势算不得陡峭,就算失足摔倒了也无大碍。”
说完李隆基当先朝山上走去,顾青和高力士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跟上。
…………
山林里的夜晚尤其寒冷,北风呼啸而过,萧条的树干瑟瑟抖动,发出尖利的啸声,仿佛一群厉鬼在人间的夜空里凄厉惨叫。
半山腰背风的一个小山坳里,赵阿兄和另外两名逃工瑟缩在一个天然的树坑旁,三人双臂紧紧相抱,瑟瑟发抖冷得像三个哈麻皮。
“赵阿兄,真的受不了了,我们生火取暖吧……”一名逃工凄然道。
赵阿兄的目光比寒风更冰冷,斥道“胡说什么!我们是逃工,你以为还是在家种地的时候,随便找堆柴火便可生火了?夜晚火光一起,山下的将作监和禁卫们必然循着火光找来,拿住了咱们至少是流放千里的罪。”
另一人带着哭腔道“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活活冻死……”
赵阿兄冷冷道“那也要忍着,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这点苦都受不了,被官兵拿住下场比现在还惨。”
“赵阿兄,你说等天黑咱们便逃出骊山,此时已天黑了,为何还不走?”
赵阿兄摇头,道“等到深夜再逃,此时官兵都没睡下,戒备仍然森严,逃出去的希望不大。”
三人低声说着话,忽然一人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山道上有人行来,距离很近,隐隐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人群大多是羽林卫官兵打扮,为首两人一个穿着常服,另一个年轻人却穿着官服。
躲在山坳的三人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看到那些羽林卫,三人愈发惶恐不安。
“咱们逃走的事终于被将作监发现了么?所以派官兵上山来捉拿咱们……”一人面如土色道。
“定是如此,否则天黑了这群官兵为何还上山?”另一人吓得浑身直颤。
赵阿兄最为冷静,他不动声色地伏低了身子,悄悄往前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山道上的羽林卫,越看越心惊。
赵阿兄虽然是三人中看起来最有主意最有魄力的人,但他终究只是个逃徭役的平民,在徭役之前,他不过是乡下一个普普通通种地的农户,无论见识还是心性,当领导都远远无法称职的。
看到山道上的羽林卫后,赵阿兄立马做出了他自认为最正确的判断。
这群官兵果然是来捉拿自己的,将作监那群畜生好狠毒的心,自己三人不过是逃了徭役,又不是举兵造反,用得着动用如此大的阵仗捉拿咱们吗?
“赵阿兄,咱们跑吧!再不跑就晚了!”
赵阿兄面颊的肌肉微微抽搐,看起来像一只落进猎人的陷阱走投无路的困兽,表情和目光愈发凶狠了。20
“已经晚了!既然官兵已经上山来捉拿咱们,想必山下也有官兵把守,咱们逃下山也是死路一条。”赵阿兄神情绝望地道。
“那怎么办?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逃呢,平白沾了一桩罪过,也不知被拿住后会不会被官府杀头……”
赵阿兄努力恢复了冷静,深呼吸几口气后,缓缓道“我不知你们有何想法,但我一定不会再回工地干活了,留在工地迟早会死,还不如搏命一把,今夜若能逃出去,我们便是新生,外面有大把的活路等着我们。”
另外两人神情犹豫了,其实在看到山道上的官兵后,这两人很想跑出去主动自首的,可是赵阿兄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自首之后也许会被流放千里,在那荒蛮无人之地度过余生,也许不会被究罪,但还是要在工地上干活,直到活活累死。
犹豫许久,两人互视一眼,然后狠狠一咬牙,道“我们听赵阿兄的,你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赵阿兄顿时充满了自信,他忽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领导人物,说是天纵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