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从镜中看见满月的倒影,柔光使她五官也变得温柔起来。她虽然平日里对外头牙尖嘴利了些,可私下里却是温顺的,做事也温柔仔细。她实在太懂自己的心思了,这种留给发问人选择的回答方式,实在是太令人痛快了。
“他要我回去,回白府。”苏离语气异常平和,多了分轻描淡写。似乎已经不想再挣扎,只得顺从。
满月竟然也没有立即跳出来劝说姑娘,她缓缓地用木梳仔细梳理姑娘的发尾,又觉得有些心疼。满月放下木梳,停了手中动作,拉过来一张木椅子在苏离身边坐下。“那姑娘,回不回?”
苏离看了看满月,不知为何,她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难过。理了理情绪,苏离又若无其事道“他跟我说和离书未签成,我还是白府的二夫人。我能如何,我该如何。回,我也确实不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算是清楚了,白府两兄弟果然是亲生的,行事作风也大同小异。满月心中愤懑却无处发泄,简直欺人太甚。可是也是姑娘说的,又能如何?和离不成说来说去,理自然都是他们占的。话锋一转,满月隐隐担心道“言公子应当,不会放姑娘回去的。”
苏离倒是干脆,似乎早已想好,“他不放,我就得让他放。”
其实,不一定非要落到那地步。既然都已经逃出来了,不如索性两人远离清和,重新开始?像是寻到了新路,满月激动地抓住她手道“姑娘,你同言公子走吧。莫回去了,那个地方,姑娘真的别再回去了。现在就走,还有余地……”
听这一言,苏离像是痴痴地看着满月,这句话并没有给她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她继续平静答着“走不掉的。满月,你知道吗,我不能和他走了。我给不了他爱,给不了……其实,我早该走的;而又可笑的是,我现在才意识到。”
夜半,书桌上摊开的是那张苏离还给自己的和离书。微黄的灯光将黑字照得朦胧了些,可指印又更加显得深刻。明明是自己亲手写的,可如今每一个字看起来都刺目惊心。他眼神呆滞,失了往日风采,该如何呢?在白落衡看来,大概任何事情都没有此事难圆了。没有书籍可供查询,没有例子可供参考,不知未来只悔过去。现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赌一把,赌她并非心若顽石。
门外扣门声起,白落衡将桌上的和离书收起来,站起理了理衣衫。“请进。”
“你回去吧,回白府。不知为何,你兄长方才去过了暖庄,他让人传话来知会你一声,过几日去接你夫人回去。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同你父亲母亲讲,与其到时候被他揭底,不如你主动回去。”凌王似乎已经替他筹谋地很合理,他深夜来此,也算是真心待这位同僚。
可惜白落衡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他轻描淡写道“不必,殿下好意我知晓了。”
凌王却坐不住了,难道他一点都不惧?“据我所知,镇国将军不太同意你同我接近的。你知晓了?”他语气中有无尽的担忧,似乎真的面临一件很是棘手的事。白落衡并没有被他的语气打乱心绪,他反问凌王“若真是如此,殿下又怎会执意让我来凌王府?”果然,两人皆已心知肚明。
“你怎么知道的?”凌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自己与白将军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又怎会泄露半句?还是说,其实白将军早就有了让次子参与的心思,早已经同白落衡讲过?那也不对,此前白落衡乃是将死之人,就算白将军同他议论,以他个性,那是断然不会理会的。
白落衡却缓缓答道“猜想罢了。如今殿下不是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想?”两人相对而坐,此时四目相对,气氛寂静又诡异。
果然,又是套话。凌王显露出不悦,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落衡。“随你,我只是负责知会你一声。后面的话就当我多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殿下莫恼,”白落衡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