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呼延斫后,江宛反倒有些不愿回府了,她在街上大摇大摆地摇着折扇。
正走着,有个算命的忽然从边上蹿了出来。
“这位公子,想手相吗?”
江宛眼前一花,便见有个蓄着山羊胡,穿着灰色直裰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面前,若不是他手里握着写了卜卦算命的幡布,倒是极像个教书先生。
不过,江宛不大信这些,便道“不用了。”
那算命先生一笑,也不勉强,便往路边退了一步。
江宛也没觉得有什么,便朝前走了。
那算命先生忽然开始念诗。
送君十里别酒家,
歌尽江畔流水夏。
有情亦托青鸟忙,
难得相逢各天涯。
他念诗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节奏美,尽管在闹市中,也依旧让人听出了享受。
江宛笑着对身边的护卫道“这算命先生倒怪有意思的。”
也许这诗原本不是什么好诗,但被这人一念,就很有好诗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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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回忆着这首诗。
好像送什么……歌什么……
江宛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回头看去。
算命先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似乎早笃定她会回头。
是的,她不能不回头。
他敢藏头“宋舸有难”,这是明白只是她的身份的。
他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江宛慢慢走近“先生懂观相?”
“我测字也还成?”那算命先生倒不是很谦虚,“不知公子姓什么?”
江宛才不跟他玩这个,反问“不知先生姓什么?”
“敝姓席。”
“原是席先生。”江宛又问,“席先生是刚到京城?”
“确然,公子是小人今日的第一桩生意。”席先生笑容恳切真诚。
江宛用折扇敲着手心“既如此,到不好叫先生的第一桩生意都做不成,便请先生算一算我的姻缘吧。”
“请公子跟我来。”席先生倒还真支了个歪歪扭扭的小摊子。
摊子上摆着捆成一束的蓍草,灰扑扑的龟甲,一个小香炉,一把线香,还有几枚铜签,因关系到神神鬼鬼的事,倒也没有惦记去偷,只有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站在摊位前,正含着脏兮兮的拇指吮吸。
江宛见了,便对林护卫道“买几根糖葫芦来。”
林赶虎一板一眼“几根?”
“江宛数了一圈,八根吧,阿牛一个顶俩。”
他们在这儿闲聊,席先生则已经点了香,摇起了龟甲,又烧了不晓得多少根蓍草。
江宛没看明白,倒是对那龟甲很有兴趣,见算命先生摆弄了,自己还要问“我能看看吗?”
“公子请便,”算命先生手上掐着诀,“龟生于水,发之于火,于是为万物先,为祸福正。故而用龟甲卜算。”
“那先生算得如何?”
“公子的姻缘怕是有些曲折的。”
“有何破解之法?”
“莫轻信,”席先生语气笃定,“有意与你求亲者,都不要相信。”
这也说得太过肯定了。
这算命的敢这么扫射,便是确定地知道求亲者中有人目的不纯,而他却不明说,也许是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也许是不能说。
这算命先生用这样的稍显隐晦的方式来提醒她,应该也有苦衷。
江宛便没有追问。
正好林护卫也买了糖葫芦回来,她便从林护卫手里抽了支糖葫芦,问那算命先生“用这个抵算命的钱,如何?”
“可。”席先生接过糖葫芦,顺手又递给了边上看热闹的小娃娃。再抬头时,江宛却已经离开,而摊子上还摆着个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