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这才看见,将自己新月刀打落的是一颗小小石子。而这记攻击的主人,正是刚才挡在任晗轿撵前的侍女!
侍女顶冠已摘,却依旧长袍长袖,横亘在秦苍与灯窟之间。
站定,两人对视。“月光”柔和地落上“侍女”侧颜,照出他右眼下一颗泪痣将泣未泣。
“红玦?”
秦苍说完,自己也惊讶不已。故友相逢,竟是这样的场景。
为自己疗伤寻了一城芦荟;不高山的悬崖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功夫;牙峪酒馆中暗中相助;浴池打斗时救下自己一命,这些皆是他!可挟持任晗、意图侵入奉器的也是他!还有,祭火那夜那个赐予奉器上空紫气的巫女,继而让半个琉璃宫被剧毒所伤的都是他——红玦!
“秦苍……”
红玦与秦苍身份不同,他早知秦苍在奉器,亦始终在激流中央兜兜转转、辗转沉浮。但眼下此处相见,依旧惊讶。
“竟会是你。”
红玦比孩提时长高了许多,眉宇间少了童稚与犹疑。现在,他绝美却不阴柔,刚毅却不粗鄙。一个人如何同时做到妖冶,却又出尘独立?秦苍想起白羽离开前暗示自己的话,原来留下来的是红玦。她自然知道红玦是九泽暗部的人,可天大地大,却未曾想两人再见是兵戎交锋。
“秦苍,北离的气数尽了。我们早有多重部署,你再做其他努力也是徒劳!”
震动与巨响愈发靠近,对于那些药人炼就的怪物,秦苍领教过其威力,若此刻拿不到天灯,怕之后再无机会!
“让开!”
然而她还是迟了一步。
“小心!”
几乎一个呼吸之间,扮作乞儿的鬼娃娃便遂着看不见的暗道,从琉璃宫地底冒了出来。
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直直击来!
秦苍来不及反应,翻身回手,就势一转,竟避开近在咫尺的一记攻击。接着,就听后侧一声巨响。转头一看,只见红玦避开鬼娃娃一掌,迅速拍击自己左臂,一枚金雕绞丝纹臂环稳稳落入其右掌。反手把持,一个回身,正打在鬼人手腕。
眼见挨着那怪物肌肤之际,金色的臂环瞬间由盘虬变作吐信裂开一处,从中喷出一条金赤相间的翎条!翎条周身环刺,纤细有力,宛如内有肌理般瞬间缠住鬼人颈间。
那鬼娃娃速度虽快,却未曾想过击在手腕的臂环会变作带刺的翎条。然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翎绳攀上目标后,红玦将剩下半截金环反向一抽,前侧翎条竟像领了命一般,霎时改变形状,由柔软蛰伏变作笔直锋利,而环刺也在同一时刻倒向一侧——原来这是一把翎剑!
翎剑由执掌者微微一震,霎时割开了鬼娃娃颈前,眼见暗褐色的血沫流了出来。可一如之前秦苍在废庙中所见,娃娃并未呼痛、甚至没有停下攻击,双手握住剑身,妄图将这细弱的翎剑扯断。
不过,它显然低估了红家精心育出的暗子。
红玦早已谙熟鬼人脾性,自知如此攻击不仅不会让其止戈休战,反而会刺激它们更迅猛的击杀。于是屏气凝神、集中施力。下一刻,只见翎剑剑身回转,如蛟蟒般再次绞杀上怪物颈间被切开的伤口!
一个紧缩,在秦苍尚未看清因果下,眼前乞儿装扮的怪物头颅应声落地!
“秦苍,出城去!别留在这里!现在整个城中都混迹了这些怪物。除非将他们肢体截断,否则无法让其停下!”
不多时,琉璃宫四境内皆响起惨叫。
那些被拘禁一处的宫女内侍、那些监禁王宫却又守卫王宫的黑衣军,或许在最后时刻也未曾想到,自己会死在一群乞儿孩童手中!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们压根来不及思考,肢体便已成碎断!
虐杀。
这些鬼娃娃以能杀死自己的方式杀死对手。
“你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