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宫后殿内,当着萧权与陆歇的面递送给黑衣人的信息,正是发现南门处有人来犯。
但“来犯”者并不是秦苍。
此刻,秦苍刚从李阔指引的密道中钻出来,眼见巍峨的东宫墙已将自己包裹在内,便叹北离这弯弯绕绕的暗道与人们的花花肠子一样多。
不多远,就见重兵把守。这些人着黑衣、带刀,干练警惕,却显然不是北离皇家禁卫。之前的宫人一个未见,该是被集中关押在某处。
秦苍在祭火典那夜曾深入过琉璃宫,可当时自己心思在任晗的安危,全然没顾及过王宫修筑走向,更没有想到自己哪天还会偷偷摸摸潜进来。所以,只能全依照李阔所告知的路径前行。
这条路上看守者果然不多,途经一个废弃多年的宫殿,人迹罕至、杂草疯长,似乎曾是供王室礼佛的地方。整个大殿无人把守,横穿过后便能摇摇望见琉璃殿所在。
南城门应该是重点布防的地方,越靠近,黑衣者越多。琉璃殿和南城门之间,隔着两个丁字广场,沿途几乎是每几步就立一人。此刻尚有天光,双曲柳和入侵者的影子重重叠叠。想起初见时觉它雄伟有气魄,现在躲在宫墙后,秦苍心下暗骂华而不实太远,自己的毒也不是吹一口仙气就能凌空飘过去的。
正踌躇,就听前殿传出脚步声。赶紧避入花草坛,见一队人来势汹汹,往南方行去。而另一侧,东南角楼上亦下来七八人,这群人押着一个与他们打扮完全一致的伤者。伤者腰腹侧肋都见血,几乎是被拖行至广场上。
“怎么回事?”
从琉璃殿中走出的黑衣者该是为首的,不高,八字步。被一众人簇拥着,离得尚远便厉声询问。单就行事风格,很难想象这与面对萧权、陆歇时的“好言相劝”者是同一人。
“回主上,有八人从暗道进入南宫门,五人被斩杀,两人服毒,仅这一人活着。”
“废物!说了留活口,他这样能问出些什么?”
“属下该死!还请主上息怒!”东南角楼下来的一众人见状,齐刷刷抱拳跪下。
“主上”不再理会他们,几步走到奄奄一息的人面前,蹲下身,一把钳住对方下巴,仔细打量。秦苍能看见,被抓住的人已不太清醒,半眯着眼,眼框有血迹,嘴角还沾着呕吐物。
离得不近,蹲下的人突然放低了审问声音。耳边风声呼呼,即便再比旁人敏锐,秦苍这侧也只隐隐听见“城中兵力”“计划”“勤王”和“天灯”几个词。
不多时,为首的站起来,来回踱步一番,看起来十分烦躁。接着,突然再次俯身一把抓住地上重伤者“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
被拖拽那人听了,嘴角竟扯出一丝笑意,一口血沫连着胃液啐在这小个子身上。
小个子“主上”不负其望,当即大怒。一把抽出佩刀,挥起斩下!眼见要血溅当场,却突然回转心意般,在重伤之人颈间停下了。为首者似乎想了想,收了刀,说了句“带过去,给王上瞧瞧这些衷君之人的下场。”便头也不回地领着大部队往东南角楼方向走。
王上?
自然该是指北离王。
北离王此刻竟还在王宫内?!
秦苍霎时觉得有些眩晕。李阔该是早就知晓如此的,但他暗示自己王上已经转移至安全处,而歹人占领的王宫不过是个空壳。可现在看,这根本就都是谎言!
李阔的心思扑朔迷离,众人猜测却没有结论。秦苍之所以铤而走险,不仅是因为这是自己今日接触核心要事的唯一机会,还因为任晗对海龙堂的信任。可“跃”字房的人真该是李阔吗?还是说在一日之内,海龙堂那间房已拔旗易帜换了新主?
一旦李阔身份不定,那他所给出的信息便无从真假,“天灯”所象征的含义亦不能坐实。此刻,自己再不可轻举妄动,且孤身